姜玉瑶和离之后,不知是因为有人造谣的缘故,还是消息传得太快,很多人开始慕名来到同安医馆和胭脂铺,他们既不看病抓药,也不买东西,只以重金相邀,求侯府那位二奶奶出手相助,解决各自的难题。
小翠目睹此景,暗暗惊叹之余,也不忘匆匆往侯府报信。
顾清语怎料竟激起层层涟漪,生出诸多风言风语。顾清语心中正疑惑,此等传闻是否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楚氏已经率先派人过来了。
她轻轻招手,示意她走近问话:“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怎么回事?”
顾清语闻言,心中坦然,直言不讳:“我近来都在府中陪伴臻臻,鲜少出去走动,不知为何会引来这样的非议?”
楚氏手指轻轻捻动着温润的佛珠,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不甘心只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日子。你在外面开铺子赚钱,我不管你,你为玉瑶出头出气,我也不管你,只是你不能做得太招摇了。凡事皆有个分寸,行事太过张扬,难免惹人注目。”
顾清语淡淡回话:“我无心招摇,只是在侯府的名声之下,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楚氏又是一叹:“既如此,你更要低调谨慎,凡事多为臻臻想想,她还年幼,许多风雨尚需你我为她遮挡。”
“是,夫人。”
顾清语嘴上乖巧,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
她要在京城站稳脚跟,只凭侯府的名声是不够的。而且,她也不能打着侯府二奶奶的名号在外面做事,所以她又给自己选了个新地方,一间远在城郊三十里外的古朴茶楼。
经过一番精心的修缮与布置,茶楼焕然一新,择吉日开业。
顾清语也给自己取了一个化名,吴掌柜。
吴家茶楼的吴掌柜,专为人解决烦心事。不论身份贵贱,踏入此门,仅需奉上十文铜钱,换得一杯清茗,随后,便可隔着那雕花屏风,道出心中所困。
吴家茶楼,有三事不为:一不涉伤天害理之阴谋,二不染欺压弱小之恶行,三不违朝廷律法。
每日,茶楼内人来人往,皆是心怀忧虑,眉宇间难掩愁云,而屏风后的人,却是个个认真仔细。
有人记录,有人观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遗漏任何一丝线索。待事主走后,将整理好的是事件,转交给中间人,再转送侯府。
顾清语会派人细细核实每一句口供的真伪,待确定无疑之后,便会开始派人布局行事,不管是横行霸道的恶棍,还是暗地里卑鄙龌龊的小人,他们都有办法一一处置。
如今,顾清语手中的人脉,已不止是沈砚留下来的亲信。
早在周婉莹满周岁时,她便是开始张罗人手,集中训练,精挑细选,终究培养出了一对专属于她的可靠人马。
渐渐地,京城之中,又多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吴掌柜,此人行事低调,神秘莫测,鲜少露面。
好不容易有人追随堵截,这才得以窥见其真容。
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体态略显短胖,圆润的脸庞上挂着一副慈眉善目的福相,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与他无关。然而,正是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人物,却在方圆百里之内,名声赫赫,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
顾清语悄悄隐匿在重重烟雾之后,静静地享受着低调的宁静与自在。
四月二十三,春意正浓之时,长公主李淳熙身着华裳,缓缓步出宫门,踏上了远嫁的旅程。
沈砚亲自送她出城门,望着她妆容精致的脸,轻声细语,满是诚挚:“殿下请安心前行,微臣沈砚在此立誓,不久之后,微臣必将亲自策马扬鞭,亲自去迎接殿下风光回宫。”
李淳熙面容清冷,眸光深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却也透着坚决:“但愿你能言出必行,不负此诺。”
珠帘一下,隔断视线。
沈砚目送着长公主那浩浩荡荡的嫁娶队伍渐行渐远,随即他缓缓转身,步下石阶。
城楼下,人声鼎沸,围观的百姓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纷扰的人群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经意间跃入沈砚的眼帘,竟是吴庆川。
两人的目光,遥遥交汇。沈砚轻轻颔首,以示友好,而吴庆川回望他的眼神,却显得格外深邃,其中交织着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愤怒,有疑惑,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沈砚随即派人请了吴庆川,显然准备和他寒暄几句。
此时的吴庆川,脸色灰暗,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沈砚特意挑选了一处幽静雅致之所,尚未开口言及正事,就听见吴庆川那冷冽如冰的质问声传来:“沈砚,你向来手段高明,无所不能,怎么这回却让公主殿下远赴那千里之外的荒凉苦寒之地?”
沈砚听他言中透出的怜惜之意,只是缓缓道:“皇命难违,此等大势,岂是我等微臣所能撼动?”
吴庆川闻言一声冷笑,对沈砚递来的酒杯视而不见,语气愈发尖锐:“沈砚,你就是个势利小人!你一心巴结皇上,根本不把长公主的安危喜乐,放在心上!”
沈砚仍是语调平和:“吴大人,当初你还是驸马爷的时候,可曾像今时今日这般心疼过公主殿下呢?”
吴庆川闻言皱眉,满脸无奈:“那时,就算我有心又如何……殿下只喜欢你这种人,身边围绕的也全都是你这般趋炎附势之徒。”
“大人真是高看我了。”
沈砚淡淡回应一句。
吴庆川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那股挥之不去的无力感再度如潮水般将他席卷,他无奈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让苦涩尽在喉间徘徊:“殿下她……其实是个善良的人。”
沈砚闻言,眸光微沉,淡然颔首。
吴庆川连饮三杯之后,又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殿下为什么宁愿和你这种人在一起,也不愿和我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沈砚闻言挑一挑眉,神色略显嘲讽道:“也许是因为大人太过天真,不知世间险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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