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用了一个时辰,到达白马峰山脚时,太阳才刚刚升起。
此时进山,正正合宜。
主仆三人沿着林间小道,慢慢向上攀登,山花虽然都已谢了,但小路两旁碧草如茵,绿意盎然,林间树木苍翠欲滴,今日又晴得极好,远山轮廓清晰可见,连云叠嶂,如同一幅山水画卷。
三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沈南葵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块石头上坐下歇脚。
荷华拿出水壶倒水给她喝。
钟山在四处看了看,笑着说:“从这里绕到背面,便是那座道观了,姑娘可愿过去拜拜?”
沈南葵笑了笑,“来都来了,去上柱香也好,正好你可以去看看,曾对你有恩的那位道长。”
歇了一阵,三人便又启程了。
约过了两刻钟,才来到钟山所说的那座道观,这道观虽然建在半山腰,但却不好找,两人跟着钟山七拐八绕,甚至还走错了一次方向,才终于找对地方。
钟山惭愧道:“时隔太久,我也有些记不清路了,倒害得姑娘受累……”
沈南葵摆了摆手,“无妨,这片地人烟少,景致倒比别处更好些。”
眼前的道观并不大,四方院,青瓦泥墙,看着倒像是民舍一般。
“这是道观?”荷华有些不信。
钟山挠头说:“我没骗人,这里真是道观,只不过因为地方偏僻,来此地的都是一些白马峰山脚下的百姓,所以香火也不旺,自然道观也就盖得不气派……”
沈南葵笑说:“世间不乏山中高人,咱们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抬脚入内,刚到门口,却听见一阵兵刃相接的打斗声。
荷华面色一变,忙拉住沈南葵,“姑娘,此地不安生,咱们还是走吧!”
钟山也一脸悔意,挡在沈南葵身前,“都怪小人,惦记着来看道长,竟没有提前探探路!”
多年过去,谁知道观会有什么变化?
如若因为自己的提议,害得沈南葵涉险,那他还不如一刀戳死自己算了!
两人正要护着沈南葵离开,却听道观里的打斗声竟然停了。
一人笑说:“不打了,别吓走了我的香客,今日算我输!”
钟山听到这个声音,面色一喜说:“是道长!”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一人白衣胜雪,墨发披肩,立于这深山小院中,恍如神仙中人。
另一人身穿半旧的青衣道袍,胡须洒然,笑着向几人见了个礼,“几位既然到了这里,若过门不入,祖师爷可是会怪罪的,何不里面请?”
白衣男子嘲讽道:“邱道长,今日你算赚了,这几位可是有钱的主,不似寻常村民,凭你使出浑身解数,也骗不来几个铜板。”
邱道长一吹胡子,气鼓鼓道:“少拆我台!这几年观里无甚香火,你每次一来,又大嚼大喝,连我攒的过冬粮食都不放过,若非实在过不下去,你当我想这般粗俗市侩地招揽香客吗?”
白衣男子没理会他,身子一侧将他挤开,又伸手一引道:“里边请吧。”
沈南葵同他对视一眼,微笑颔首。
两人走在前面,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白衣男子正是蔡岭,笑了笑说:“邱道长与我师父有旧,我与他也颇有几分交情,是以每年都会来此小住几日。”
“原来如此。”
见两人这般熟稔,邱道长傻眼了。
“你们……这是认识?”
他一跺脚,忙想追上去,“小蔡啊小蔡,你何时结交了这般美丽的女子,竟都不告诉我这个长辈一声,若要合婚测运,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我,来来来,让我测测你二人的姻缘……”
蔡岭脸色一黑,“别胡说,这位姑娘……嫁过人!”
姑娘?嫁过人?
邱道长再度傻眼了。
既是姑娘,又怎能嫁过人,既然嫁过人,又怎能称作姑娘?
钟山见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道长,您还活着啊道长,我想死你了!”
邱道长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扑,这才没追过去,只见钟山哭得涕泪横流,险些弄脏自己的衣裳。
这可是他最好的一身道袍了,还是因为蔡岭这臭小子来了,为了不被他数落,他才特意换上的,怎能被人脏了?
他有些嫌弃地把钟山拨开,问:“小哥,你谁?”
钟山一愣,“道长,是我啊,小山,你曾经还说要收我为徒,继承这间道观,您都忘了?”
邱道长嘴角抽了抽,他确实忘了。
这些年他收留过不少无家可归的人,每一个有资质的,他都说要收其为徒,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肯答应。
难道都嫌这道观不好?
他环顾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啊。
这里有山有水,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饿了山上有野果,运气好还能打到野鸡,日子逍遥自在,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呢?
钟山还在等他的回答。
邱道长和蔼笑了笑,“哦!是你啊,小山,你离开道观后,如今在做什么营生?”
钟山指了指沈南葵,“道长,如今我是姑娘身边的仆从。”
“仆从啊?”
邱道长心里一哂,宁做仆从都不来道观,这人是傻了么?
他又细细看了沈南葵一眼,眉头忽皱了起来,下意识拈指运算。
片刻,他眼中露出惊异,喃喃说:“此女好罕见的命数……能跟着她做事,也算你的造化。”
钟山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深意,只笑着点头,“没错,能跟着姑娘,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蔡岭的声音忽又传过来,“邱道长,观里来了客人,我看不如把你养的那只鸡,宰了待客。”
“不行!”
邱道长面色一变,忙火急火燎地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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