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蛰伏、等待机会。
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祁覃或许会耐心寻她一时片刻,但绝对不会冒风险一直待在此处。
兄长如今一定在寻她,她散布出去这么多的消息,随时都有可能引来京中的人。
他若是聪明,就不该将时间浪费在寻她藏身之处上,而是该立刻带着林姨娘启程逃难去。
但祁覃脑子不好,做事一向不能按常理推断。
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她摸了摸怀中仅剩的一两纹银。
咬咬牙,她弯下腰同那孩子道:“你去问问你爹娘,可否收留我两三日,两三日便好!我可以宿在马棚或者柴房,不占地方,若可以我再给你们一两纹银!我在此处等你一炷香时辰,若一炷香后不来,我就走了,听明白了吗?”
孩子拿衣袖擦了擦冻出来的鼻涕,点点头,转身跑了。
祁桑心中忐忑不安。
客栈不能住,在这乱世随意去旁人家住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有可能搭上。
可她如今没有半点选择。
她这一生挑挑选选,选中的人有的可靠忠诚,有的狡诈贪婪,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无法一眼将人看透。
只能祈祷那户人家能善良到底。
但她在原地等了不止一炷香。
她甚至猜测那孩子或许路上贪玩耽搁了,于是不断将时辰往后推移,再推移。
可直到日落西山,都不再见他回来。
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户人家愿意冒的风险也只能到这里了。
她跟官府扯上了关系,他们自然担心她是遭通缉的要犯,担心惹祸上身,不敢轻易收留她。
连银子都不敢要了。
这样冷的夜,又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若没有容身之处,她甚至有可能被活活冻死。
祁桑心生绝望。
她算计了这么久,明明眼看着就要成功,却仿佛又要一脚踩入深渊里去。
若再被祁覃抓到,她这辈子就再无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她会一生都被他锁在床榻之上,遭他凌辱,直到最后腻了,然后杀掉她。
集市早已散去,她暴露在空旷的街道上,一个女子,独身一人,异常显眼。
她终于在天色完全黑暗下来之前,在一处人家的屋后寻到了一个草垛,徒手勉强挖了个洞钻了进去。
柴草干燥,抵挡了大部分的严寒。
眼前是一处小屋,她能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响,还有孩子跑来跑去的声音。
这些都令她异常安心,仿佛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会被野狼攻击,遇到危险时喊出声来也会有人来查看。
她很安全。
很安全。
这些自我安慰一般的念头闪过脑海,她不断地安抚自己一定要冷静,会好起来的。
哥哥会派人来寻到她的。
她不敢动,怕在草堆中弄出声响引人注意。
虽然风吹不到,可她外出时林氏并未给她穿很厚的衣裳,只是这么一动不动地蜷缩着,不消一个时辰已经叫她冻到手脚麻木。
祁桑将脸埋进双膝间。
眼泪慢慢洇湿了衣衫。
哥哥会找到她的。
哥哥一定还在找她。
她会等到哥哥来的……
耐心一点,祁桑。
坚强一点,祁桑。
不要害怕,祁桑。
可是……
这里离京城真的好远好远啊……
等消息传到京城,等哥哥派人寻来,中间或许再有个一波三折……
她要等多久?
或许十天,也或许是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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