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二人,这是她根据青楼里往来贼匪的语气,猜测到的应该有些地位的男子的画像。
祁桑一张张翻看了一遍,在看到第八章时,明显愣住了。
陶华年轻声道:“此人来过青楼几次,偏爱容貌秀丽,性子刚烈的女子,听他们对他说话,似乎还格外客气。”
她顿了顿,看向她:“姑娘可是认识此人?”
祁桑打量着画中人,半晌扯了扯唇角:“岂止是认识啊……”
……
三日后。
剿匪大军逼至山下,先是派出了一支精锐兵队打头阵,探查可能隐于山林中的各种陷阱。
此时隆冬,树叶干枯脱落,枝干光滑可见,因此头顶之上的任何陷阱都会被轻易察觉到。
而覆着一层厚厚积雪的地面,才是危机四伏的地方。
谢龛没有将祁桑留在相对安全的县衙内,而是要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上一次就因觉得派了专人保护她,才心生松懈,叫祁覃有了可乘之机,这教训他吃得可谓是异常深刻。
平沙县的冬日比京城要更冷更干燥一些,祁桑后背抵着谢龛的硬实的胸膛,抬头看一眼面前连绵成片的山峦。
身下马儿躁动不安地从鼻孔里喷着热气,铁蹄践踏着地面。
不一会儿,云笙骑马飞驰而来:“主子,准备好了。”
谢龛颔首,随即翻身下马,又将祁桑抱了下来:“跟紧我,别乱跑。”
他叮嘱。
祁桑点头。
云笙随即挥手,对周围人道:“传下去,跟着有脚印的地方,一批一批上山,保持速度的同时,控制好距离。”
他们行军速度极快,谢龛却是带着一小部分护卫不紧不慢地陪着祁桑在后头走。
积雪深深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是危险。
谢龛每个脚印踩得都很深,然后叫她跟在身后精准地踩着他刚刚走过的脚印。
祁桑低头,看着那些脚印被他大氅的衣摆拂扫而过,那衣摆上用金线绣着金蟒兽纹,似善若恶。
再往上,是她被他牢牢牵在手中的小手,呼啸而过的寒风完全地被他温暖的大手阻隔开来。
他的手指干燥、有力,仿佛五指收拢,便可牢牢握住她的未来。
喜怒哀乐,都有他。
山上寒风凛冽。
呼吸间湿热的气息很快在空气中变成一片片茫白的雾气。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生,最叫她介意,最叫她愤然却又无能为力的一件事,便是一次次被抛弃。
好似所有人都有更在意的人,更重要的事,而她祁桑,不过是他们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一个过客。
哪怕连兄长,再在意她,再心疼她,也不得不一次次抛下她去远赴战场。
因他要守护更多更多的人。
而谢龛,她曾恐惧到不敢抬眸直视,曾憎恨到拔刀砍向他背脊,曾算计着逃得越远越好,也曾一口剧毒含下也不愿被他困着一生……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再不会有人会像他这般固执且不计一切代价地陪着她了。
甚至明知一手将兄长推上皇位,带给自己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祸患,依旧这么做了。
她从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人性,父亲多情绝情,母亲因爱生恨,她被迫早产,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被驱逐被厌弃。
她一生都在寻一处温暖的避风巷子。
可谁又料到,这个冰雕一般叫人胆寒不已的巷子里面,竟是这般滚烫似火。
谢龛愿意带着她,不论危险还是安全,就是要时时刻刻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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