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还要几天*。
湿地内的气候与东北大部分地区的气候有些不同。
这里入春之后的气候比外界更冷一些。
最显著的特点是风大。
人站在地里,被风吹得有些站不住脚。
已经是四月中的时分,大拿湿地内的景色是十里一重天,入口处白鹭回旋、绿荫满眼、小河流水,湿地深处却依旧暗藏冰雪。
所以湿地内的耕地选择在一处有林木围着的平地上。
这里是冰雪和绿色的交汇处,除了春天开地的时候有些累,对于麦子的长势还是挺有利的。
“唯一不好的是夏天,”王凤志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在同张宏城讲话,“这里的夏天太热,而且短促,旱的地方能旱死,涝的地方能涝死。”
他指着远方一片已经没人打理的田地说。
“部队撤走之前,我问过他们,咱们这片洲岛需要防涝,麦子可不能泡在水里。”
“每年因为泡水和炎热,麦子的收成总是不太好,哎,这鬼地方!”
张宏城也放下锄头,死劲的捶了捶腰。
干农活真特么累!
几天下来,他发现自己的两个膀子和腰都快废了。
手上的血泡是天天要挑。
“说起来,东北也是可以种水稻的,”他抓起脚边的水壶大大的灌了一口,“你们就没考虑过?”
王凤志摇摇头:“猫冬的时候大家也讨论过,虽然我们绝大部分人都吃稻米,但却没人懂怎么种稻米,旗口村和黑岭子村的人也不懂。”
“加上当时的队长不管事,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王凤志忽然发起愁来。
“队长,昨天小莫几个去队部领麦种,结果那边说麦种不够,队部准备向公社申请,让我们等消息,会不会......出事?”
张宏城对着远方的几个知青挥挥手,大喊一声:“开始吧。”
几个知青利落的挖开渠道,洲岛旁边水泽里的水缓缓的流入了知青点的这片田地。
张宏城笑着对周边几个知青说:“红旗屯成立的时间是在入冬的时候,有些人完全可以说没有留下我们知青点需要的麦种。”
“申请肯定是会申请的,但发到我们手里的会是什么,那就说不好了。”
王凤志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张宏城。
“他们不会敢在生产上动手脚吧?”
张宏城呵呵一声。
“我们中间有人认识麦种和粮食的区别么?”
“就是欺负我们是一群没下过地的,到最后出了问题,公社是怀疑我们这群五谷不分的,还是怀疑队部?”
于楷的回忆录里写的很清楚。
公社最后的论断是知青点的知青自己弄混了粮食和种子,把种子粮给吃了。
要不是忽如其来的那场造化,知青点的人还不知会憋屈成什么样子。
张宏城看着脚下流过的水流,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上次给良种场简副场长捎的信,就是申请配合良种场的新稻种推广实验。”
“咱们不种麦子,咱们就种稻子!”
“良种场四处推广他们新研发出来的四号稻种,可东北这块种稻子的到底是少数,各个生产队都不愿意。”
“正好,咱们知青点这一百亩地不是容易上涝吗,就种他们的四号稻。”
“稻种不用钱,技术方面也有技术员帮扶,只要秋收后还给人家足够的稻种就行。”
有人忧心的问:“要是队部不同意......,毕竟生产这块归大队长管。”
张宏城呵呵一笑,对于这点他早就想好了。
“别堵上,多放水进来!把田地好好泡上几天。”
张宏城把缺了口的锄头交给于楷,嘴里念叨着一定要找队部申请几把好锄头来的话,起身领着王凤志往部队留下的那片田地走去。
原来驻军留下的田地足有四百多亩,分散在五个大小洲岛上。
虽然张宏城看不出麦田与稻田的区别,但是胖子告诉过他。
在八十年代,这里可是极为出色的稻田。
直到这里成立自然保护区,田地才从这片湿地中消失。
王凤志看着张宏城的脸色,忽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队长,你该不会是看上部队的这些地了吧?”
“嘿嘿嘿嘿。”
张宏城笑而不答。
包括部队留下的那片营房,迟早都是老子的。
地里又泡了两天水,一辆良种场的拖拉机开到了知青点。
简副场长带着几个技术员亲自过来教大家种水稻。
良种场正副场长都非常重视这件事。
四号稻种已经研发出来一年,但是良种场的内部种植结果上头不是很认可,就需要推广到生产队来验证。
可这帮东北老爷们倔起来能把人急死。
国营农场那边还好说,肯出几百亩地给他们推广,但中间的手续和扯皮的事太多了。
轮到生产队,几乎都是摇头。
胆子再大的队干部都变成了老鼠胆子。
水稻东北确实能种,可风险太大了。
趁着良种场的技术员教知青们种水稻的这几天,张宏城跑去队部找佟全良申请换一批农具。
就知青点的那些破铜烂铁,也不知是佟全良当初从哪里找来的。
佟全良自然是一推二五六,就连管仓库的范跃民也拍着胸脯说仓库里确实没有多余的农具。
最后张宏城只拿到了一张队部开具的证明条子。
看着张宏城似乎有些丧气地走出队部,佟全良的老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可他并不知道张宏城要的就是这张条子。
张宏城转身拿着条子去了公社。
他也没麻烦公社给自己解决农具的问题,而是让公社给自己开一张条子,自己去县里解决。
对于张宏城这个要求,公社自然是满口答应。
张宏城拿到条子开开心心的长途跋涉跑到县里。
他第一步去了人bao处。
拍照办证、领手枪和手铐——治安特派员的专用物品。
小手枪拿在手里确实很威风,但张宏城的心思全放在口袋里的两张条子上。
散了半包烟,他轻松的摸到县里对口办公室里。
他甚至都没麻烦办公室里的领导,靠着两张条子和两包大生产,成功拿到了一张含糊不清的批复。
让他自己拿着批复,找县里的各相关单位洽谈解决。
几十把农具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靠着这种档次的批复想解决,根本没戏!
这种皮球式的批复,每个单位都不知积压了多少。
人家把批复开出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看着张宏城拿着批复欢天喜地的走了,办公室里的人都怜悯的摇摇头。
真是太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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