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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心最重要


云芷是上午瞧见的帖子,消息是午后放出去的,人是申时过半时来的。

彼时,云芷正坐在书房内写方子,听见慧雨进来通禀时,还愣了一愣。

但,很快便回过神道:“先让人去前厅等候,我马上就来。”

“是。”

慧雨出去后,云芷垂眸沉思,又在方子上补上一味药,这才起身。

-

前厅内燃着火炉,并不寒冷,云芷卜一进去,便被糊了一脸的热气,一张染了寒霜的脸,瞬间有了几分红。

“云院使。”

屋内坐着一对儿夫妇,不是旁人,正是蒋蔷的丈夫张禹行,以及,张禹行的那位爱妾,哦不,是平妻,晁柔儿。

见二人朝自己行礼,云芷微微颔首,而后便直接发问:“我瞧着,你这已然有六个多月,不知,是有何不适?”

闻言,夫妇俩相视一眼,晁柔儿明显红了脸,张禹行的表情也不大自然。

但,见晁柔儿低着头不敢吭声,张禹行干咳了两声,神情别扭道:“就是,就是有点儿见红,外加肚子疼。”

云芷观两人神色,已然看出端倪,心下有些无语,但还是道:“那我先诊脉吧。”

她说着,拿出脉枕来,行至红木椅子上坐下,张禹行忙搀扶着晁柔儿过来。

云芷搭上她的脉搏,心想:果然如此。

“并无大碍,我给你们开副方子,喝上三日就好了。但……”

见她话锋突转,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夫妇俩,猛然紧张起来。

云芷看着两人,声音不疾不徐,“晁娘子这一胎,过于靠下,平日里,需多注意的好。”话落,又看向张禹行,“为了孩子好,也为了两位好,生产前,还是分房睡吧。”

一句分房睡,惹得两人小脸爆红!

云芷也不管两人害不害羞,当即便开了药方,转身离去。

至于诊金……两人许是奔着给封口费来的,极为大气的给了三百两!

云芷对此甚为满意,当下便吩咐下去,说若张家再有人送拜帖来,立刻马上送到她跟前去!

-

下午时分,云芷从谢庆兰院中回来时,瞧见了从外头回来的谢麟,刚要向她行礼,便见谢麟以极快的速度戴上了披风的兜帽,然后冲着假山那侧,便跑去了。

故意躲着他?

云芷蹙眉,问慧雨道:“五皇子最近都在干什么?”

慧雨轻轻摇头:“这个奴婢不知,不过,他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今个儿……真是难得的早归。”

云芷觉得古怪,心下怎么想都不放心,便道:“回头叫莲生去盯着他些,免得惹了祸,要我给他兜底。”

“是。”

-

云芷回到自己院中时,便嗅到了烤红薯的香气,掀开厚重的帘子走进屋内时,便瞧见捣药的那一批人,此时正人手一个烤红薯抱着吃。

云芷扫视一圈,笑了。

“今日不当值么?”

她视线扫过不是何时来的小满后,落在了桑疆身上。

“不当值。”

“那就好好歇歇。”

见桑疆与往常并无不同,云芷放下心来,转身走了出去。

却不成想,桑疆竟放下烤红薯追了出来。

“阿芷……”

“嗯?”

云芷不解地回头看他,便见他一副扭捏别扭的模样。

云芷有些不习惯,牙酸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你有话大可直说,不必这般模样。”

桑疆脸一红,忙别开脸低下头。

云芷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暗暗叹气。

好在,桑疆也没太过磨蹭,跟着她走进书房,又看她写完一张方子后,总算开了口。

“听说,你想认阿岁做妹妹?”

“噗……”刚放下笔端起茶盏的云芷一个没忍住,将茶水喷了出来。

“谁告诉你的?!”

不是!阿岁那年纪!当她祖母都绰绰有余!她敢认阿岁当妹妹!老天奶啊!她是疯了吗?!

“我、我就随口一问,你、你别激动。”

见云芷咳嗽起来,桑疆手忙脚乱的拿了帕子递过来。

云芷接过帕子擦了嘴角的水渍,这才拧着眉道:“不是,你究竟是哪儿听来的谣言?”

这个问题,几乎是在云芷问出口的刹那,就有了答案……

她嘴角狠狠一抽,艰难开口:“阿岁告诉你的?”

“嗯。”

桑疆不好意思地点头,垂着头不敢看云芷。

“我就知道。”

云芷整个儿摊在椅子上,果然!阿岁这祖宗,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桑疆默了半晌,开口道:“前几日,我祖母在院子里摔了一跤,昏了过去,好在阿岁回去的及时,否则,若等我下值回去,祖母只怕要出事。”

云芷这才想起,几日前她从宫内回来和阿岁说话时,刚要请她吃奶香芋头,她便突然说有事要走,想来,就是为了此事。

“那你可要好好谢她。”

“嗯。”桑疆闷闷地应声,而后抬眸看向云芷,“可是阿芷,我总觉得,阿岁她不简单。”

“这很重要吗?”

桑疆被这一句反问弄傻了,嘴角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话来。

云芷起身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折返回来坐下,见他还没想明白,便道:“桑疆,这世上,一个人,简不简单,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桑疆懵了,大脑像是卡了壳一般,完全无法思考。

云芷吐了口浊气,“心最重要。”

“心?什么意思?”

云芷弯着嘴角笑了,“这世上,很多事,没必要弄得太明白,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对你究竟是好心,还是坏心,就够了,旁的,都不重要。”

桑疆脸色变了变,最终垂下眼睫。

“那,她会伤害祖母吗?”

“不会。”

“永远不会吗?”

“是的。”

桑疆没再吭声,就那么垂首坐着,云芷端起茶盏,小心翼翼地喝了一盏热茶,这才继续写起药方来……

-

是夜。

那人再次出现在云芷床榻前。

“西北,开战了。”

“嗯。”云芷睁开眼,“西域在大安利用质蛊作怪的事既已暴露,两国便再难和谈,更何况,眼下还抓到了西域潜藏在京都的奸细,以咱们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态,必不能轻易容忍。”

“的确。”来人应声。

云芷道:“眼下西北那边,是前贵妃赵阮沁的兄长赵成滨在守,他守下一共四位大将,有两位是他赵家人,另外两位则是裴家出来的。”

“那兵马呢?”

闻言,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十二年前,裴家出事后,圣上虽说罪不及将士,但,那些衷心追随裴家的大将,大多都被杀了,剩下的兵卒,只有跟着回来的,受了连累,留在边城的,没怎么波及。”

“不过,赵成滨接手裴家军后,为震慑三军,杀了些不服他的,剩下的,经过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眼下,所剩,只怕顶多三成。”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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