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藿香心虚惊慌的神情,宋春雪觉得甚是有趣。
“怎么,你夫人来你不开心吗?你不是之前还说想她了,甚是想念?”
“我……那时候还没有榴娘,而你刚才说榴娘就在外面,若是她们俩撞上我该如何是好?”藿香双手抚着额头,焦虑不安,“若是她知道我成亲前还跟别的女人好过,甚至弄出个孩子……她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藿香蹲下又起来,晃得整个索桥都在动。
“先别愁这个,能出去才算本事,到时候我们一起帮你说好话不就是了?”宋春雪走到大师兄身后,“前面是什么?”
“是熔炉,难怪无忧会怕。”赵大人深吸一口气,“每把宝剑都是经过熔炼锻造千锤百炼的,他有了灵智,自然害怕这样的场景。”
宋春雪将无忧放进纳戒中,“别怕,我们肉体凡胎更怕这些,你别出来看就好。”
无忧探出脑袋,似乎在问:你怕还敢进去?
“这里的每条关隘都不会要人性命,但会考验心性。除了生死,没有什么事是跨不过去的。”宋春雪安慰他,“所以你跟着我们跨过去就好。”
无忧不再躲藏,而是钻进她的怀里,打算跟她一起跨过这一关。
宋春雪哭笑不得,这剑还挺有脾气,不服输。
韩道长跟赵大人走在前面,吴冰紧跟着宋春雪,藿香落在身后埋头思索。
他已经设想过好多种跟妻子重逢的场面了,若是榴娘冒出来,她肯定转身就走。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他最清楚她的脾气,一点委屈也受不得,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头。
她因为自己相对平庸的外表,对他身边出现的女子看似不在意,实则最为敏感。
“宋春雪,你是女子,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拿着,”宋春雪将一块东西放进他掌心,“回头我教你,咱出去再说。”
“也好……啊啊啊!宋春雪,你给我的是什么,这么烫手!”
藿香接的时候没注意,低头看到掌心一团红透的铁块,左右手来回掂了掂,差点丢了出去。
“没那么烫,这是好东西,说不定你也能锻造一把无忧出来,这是道友的馈赠,你要把握好了,出去讨好你媳妇也行。”
“……”好像也不是不行,夫人喜欢精致巧妙的东西,他若是能亲手打造一把匕首,她定然喜欢。
赵大人跟韩道长转头看着胆大包天的宋春雪,惊讶于她什么东西都敢拿。
很显然,胆大的人机缘多,这里的看似灼热滚烫的熔铁,拿在手中竟然不会太烫手。
这若是放在冬天,还能当手炉。
他们来到琳琅满目,奇形怪状的,红彤彤的铁器面前,纷纷拿起一旁的铁夹给自己挑选称手的块头,到不远处的锻造台上锻造。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陨铁,世间罕见,这里却如此繁多,机会难得莫要错过。”韩道长拿起一把铁锤开始捶打,他一直想要一把短剑,一尺八刚刚好。
哪怕他锻造的不好,只要能带出去,他还能找人重新替他锻造。
赵大人巡视四周,没有找到出口,看到大家选好材料亲自锻造,他也手痒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既然出不去,那就打着玩玩,说不定门自己就开了。
藿香凑到宋春雪跟前,“你不觉得咱们有点傻吗?”
“是有点,傻就傻呗,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摆放这些东西的人必然有他的目的,就像之前的考验一样,咱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对不对?”
看着藿香愁眉苦脸的样子,宋春雪想到了自家老四。
果然,当了娘的比当了爹的先变成大人。
生儿育女的女子看似依附男人而生,可是被孩子家业两条铁链拴住腿的女人,最先学会凡事求己,最先明白求人不如求己。
看似夫妻和睦一里一外,可很多时候,夫妻才是对彼此最冷漠的人。
有钱人家三妻四妾,穷苦人家要相互扶持填饱肚子。
太多人不到天命之年,根本不会意识到,夫妻才是这辈子牵绊最深的人。
男子到这时才发觉,自己最需要最依赖的人是妻子。
因为,被岁月征服的男人,五十岁会忽然从少年变成了小孩。
宋春雪见过太多年轻时不对付的夫妻,五六十岁忽然变得特别贤惠,妻子骂两句不仅不生气还要哄着来。
“你今年有五十吗?”这样想着,宋春雪漫不经心的发问。
“明年……”藿香忽然机警起来,“你套我的话?打听我年纪做什么,老子年轻着呢,修行之人年纪大又能说明什么?”
“你别激动……”
“老蛇都上千岁了,你怎么不问他,非要问我?”藿香像个傲娇的小孔雀被拔了毛,“若是换做旁人,你这样问会挨打晓不晓得?”
旁边的吴冰咬着腮帮子,忍笑忍得辛苦。
“笑什么笑什么,算起来你还得喊我声叔叔,怎么能嘲笑长辈?”藿香不客气的弹了吴冰的额头,“再笑腿给你打折。”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吴冰别过脸忍得更辛苦。
“快打你的铁,意思两下就行,好歹交了差咱们就能出去了,或许还能得到前辈的奖赏。”
藿香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不情不愿的拿起铁锤敲敲打打。
一个时辰后,北边的一块石墙忽然升上去,藿香丢下东西就跑。
“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
其他人却没怎么动,挥动着铁锤继续捶打边角,希望手中的武器更像样一点。
宋春雪从前在集市上,经常看着打铁的替她打铲子锄头和铁锹,知道后面如何操作,成型后便伸到水里面,再继续敲打。
赵大人打着打着放弃了,丢下手中锤子默默地去了石门那边。
韩道长手艺精湛,外形完整线条流畅,在水中浸了浸,热度褪去之后收进了纳戒。
吴冰看着自己手头丑不拉几的东西,“道长,我的这……”
“我给你收着,若是出去了还在就是你的。”她担心这东西跟前面的金子一样消失,但她还是想带上。
她们刚跨过门槛,头顶的石门忽然往下掉。
“道长小心!”
“师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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