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算是明白了。
这瘟疫,既不是天罚,也不是人祸。
是星回。
星回守护地宫千年,地宫的陪葬品早已沾惹他身上煞气。众人不问自取,损坏地宫,成了压垮星回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上煞气弥漫,神格摇摇欲坠,自然对凡人有害无益。
此刻陆眠来到医馆。
医馆内众人极其忙碌,太医们忙的脚不沾地。
陆政越被护在中间,几个太医围着他。
“奇怪……”
头发胡子发白的老太医,满脸疲惫,眼神却又极亮:“真奇怪,外人都传血液和唾沫,以及呼吸会传播。可陆二郎毫无患病征兆。”
太医仔细捏着他的四肢:“有疼痛感吗?”
陆政越摇头:“并无,一丝也无。”
“温姑娘,得罪了。您身上可有疼痛感?”太医拿着个小锤子在她膝盖,在她手臂轻敲。
温宁摇头:“并无。”
“奇怪……”太医抚着胡子凝眉。
小家伙笑而不语,反倒背着双手走在疫区。
众人皆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戴着口罩。
陆眠毫无防护。
“你这孩子,你哪家的?谁让你出来的?!”说话的妇人一副凶狠模样。
陆眠一回头,对方就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罩住她的口鼻。
“你不知道现在瘟疫盛行吗?谁家大人竟敢放你出来!快把帕子挡住口鼻,赶紧出去!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妇人横眉冷竖,仿佛很凶的样子。
见陆眠傻乎乎的看着她,妇人语气不由微软:“你家人呢?不会都死在瘟疫了吧?”
“真是可怜孩子……”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
从怀中掏出两个油纸包裹的白馍馍。
“荒城最近粮食短缺,我在疫区做事,每日有三个白馍馍。喏,给你吃……”
“藏着啊,别让人抢咯。”
“小丫头,给你个碎银子。”突然有个病患喊道,他从怀里掏了又掏,掏出个碎银子。
“这是地宫大开那日,我在门口捡的。”
“我这家境也不好,小家伙拿着吧。”
两侧的病患,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掏铜板,有的掏碎银,将陆眠怀里塞得满满当当。
“拿着吧,这都是地宫门口捡的。”
“说起来,赚最多的,还是那群没良心的东西。一股脑涌进地宫,把地宫砸的稀烂。咱们也就在门口捡捡……”
他们到底有些良心,不曾踏进地宫一步。
“咦……我隔壁那家当时进地宫抢了不少东西,他家……”妇人皱着眉头狐疑道。
“他好似是第一波染上瘟疫的。”
“全家都染病而亡。”
有个男人猛地一拍大腿:“哎哟,我侄儿一家,也进地宫抢过财物,死了!”
瘫在地上的病患突的坐起身,众人纷纷开始回忆。
“我二大爷抢过地宫,早早便染病身亡。”
“我隔壁邻居抢过,也早早病死!”
众人越说,心头越惊,眼中弥漫着一股惧意。
“不会……不会是抢夺地宫的惩罚吧?”
众人生生打了个哆嗦。
“这般一想,当初进过地宫的那批人,好似……全死了!”他们在脑子里四处搜寻,竟未发现一个例外!
全都死了。
“我……我是卖包子的。这段时日,有许多人拿着地宫的银钱来买东西。”
“我是开绸缎庄的,也收过地宫的银钱。”
“我是摆摊卖糖画的,也收过地宫的银钱。”
这相互一问,竟全都碰过地宫的银钱。
给陆眠白馍馍的妇人一愣:“我没碰过,但我也没染病……”
众人霎时沉默。
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在心头蔓延。
医馆内霎时乱作一团,陆眠带着星回躲在角落。
“星回,这世间很糟糕,但也有人在缝缝补补。良善之人,不该为他们的行为买账!”陆眠拍拍怀里满满当当的财物。
“无辜之人,不该枉死。”
最重要的,星回不能造下数十万无辜百姓的杀孽。
他是神,不是魔。
星回依旧呆呆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此刻,疫区的百姓惊动陆政越。
容澈急忙彻查,这一查不得了。
进地宫打砸抢那批人,无一例外,全部染病离世。症状轻微那批人,皆是无意中碰过地宫的财物。
“难怪政越不曾染病,他,并未碰过地宫任何钱财!”
“难道,真是地宫的报复?”
“还记得石门上的字吗?地宫主人唯一的要求,不许损坏地宫,磕个头便能拿走所需之物。”
“可他们将地宫毁的面目全非!”
“活该!一群贪心的东西!”陆政越怒斥。
太医们大眼瞪小眼:“这……该怎么医治?”
陆政越眉头紧皱,神色露出几分忧虑:“先带病患给地宫磕头……看看能否得到原谅。”
乌压压的百姓三步一叩,跪的鲜血淋漓,直到地宫门外。
陆眠站在末尾,身后跟着星回。
磕头后,他们身上的煞气依旧不曾消失。
陆眠看向星回:“星回,你已经无法控制煞气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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