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文几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乔染身为他的世子妃,本来就应该在乎他,这是她的本分。
他高兴的应该是,侯府的十万两银票保住了。
飞鹰会当他傻吗,无事不登三宝殿,让他做会长,肯定没安好心,然,段登的话提醒了他,飞鹰会能逼乔染退学。
他的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伺候他的饮食起居,而不是如乔染一般,做个抛头露面的荡妇!
惹怒飞鹰会,乔染就等着被撵回府吧!
杜靖文在楼上恶狠狠的畅想着。
楼下,乔染扔掉筷子,拦住撸起袖子要去干架的曲小泉。
倒不是打不过,而是没必要为了几个杂碎,平白担上打架互殴的处分。
段登以为伤害杜靖文,便是拿捏了乔染的死穴,“不想让杜靖文受伤,乖乖拿出银票,再去崔院务那里,说你看错了人,从今往后,别和我们飞鹰会作对。”
周边学子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几个打算上前的学子见到飞鹰会,默默退了回去。
在学子们心中,飞鹰会就是群疯狗,得罪他们,他们会像狗皮膏药般死死缠住你。
“段登,你是以飞鹰会的名义,还是以你个人的名义威胁我?”乔染反问。
段登把板凳踢开,站到他的同党前,“我个人就是飞鹰会,飞鹰会就是我们!”
乔染的身后是满堂的书院学子。
她迎着对面几人,“那你们整个飞鹰会听好了,世子是侯府的嫡子,他姓杜,他爹是吏部侍郎文宣侯,动他之前,好好体会体会这几个字。”
“杜家怎么了,还真当我们怕呢?”飞鹰会几人叫嚣。
乔染难得需要用到杜靖文的名字“仗势欺人”,她嘲笑对方的无知,“段登是吧,我记得你爹的官,就是文宣侯从外州提到京城来的,吏部考核百官,你动世子一根手指头试试!”
她视线扫视段登身后的人,“还有你们,回家问问你们的爹,没爹没娘的,我可以告诉你们,动谁,也不要动吏部的人。”
吏部尚书即将告老还乡,文宣侯是下任尚书的第一人选,得罪杜家,吏部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段登还真不知道这回事,他以为他爹,就是靠花钱打点关系升上去的,他一时间有点犹豫。
段登身后的男子开口,“文宣侯府早晚没落,就凭他杜靖文,侯府就撑不到下一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文宣侯府还有几年可风光?”飞鹰会联想到杜靖文的性子,全都哄笑起来。
论起纨绔,杜靖文比他们有过之而不及。
乔染轻笑了声,“无事,我肚子里迟早有一个,隔辈亲,侯爷他老人家靠着我,杜家一样发扬光大。”
飞鹰会几人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没见过哪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下谈论生孩子的,这女子的无耻,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段登甩袖,扬起下巴,“就凭你还想生下侯府嫡孙,你问问乔菲菲,人家郎情妾意,你肚子里那个,能不能有?”
没有哪个后宅女子,不会争风吃醋,飞鹰会占据上风般群嘲,“人家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你个从北疆来的土包子,还想怀侯府嫡孙,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你有没有机会!”
乔家姐妹争抢一夫的流言蜚语,早就传的满天飞,但拿到正主面前笑话的,飞鹰会是头一个。
楼上,杜靖文扶着栏杆的指尖,渐渐被他捏的发白。
他允许飞鹰会教训乔染,但他们拿乔染和乔菲菲比较,岂不是让她们互相成仇,自古女子间多明争暗斗,乔染此人阴险狡诈,菲菲定要在她手上吃亏。
为了菲菲,杜靖文抬步下楼。
乔染眸色低敛,飞鹰会早晚要亡,她思索的是痛快点将他们踢出书院,还是留下来慢慢“折磨”,乔菲菲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诋毁别人前,掂量清楚你自己。”
人群让出一条路,飞鹰会见来人走到他们面前,气焰更加嚣张,“来得晚不如来得巧,乔染抢你的夫婿,我们帮你教训她,正好叫你瞧瞧。
若你想自己动手,我们也有办法,帮你找个没人的地方,使劲扇她几巴掌。”
飞鹰会的话语落,啪的一声!乔菲菲的巴掌落在了段登脸上。
巴掌声响让满堂人惊讶不已。
“这一巴掌,打你散播流言,诋毁我与杜师兄的关系,我与杜师兄仅仅是同窗,私下并无来往,他是我二姐姐的夫婿,谁再敢胡言乱语,就是与我乔家为仇!”
身为左相唯一的女儿,她话语中分量,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
三人之间的非议,随着这一巴掌销声匿迹。
段登迷瞪着眼有些发昏,第二个巴掌迅速落下。
“这一巴掌,打你欺负我阿姐,我们乔家姐妹之间,犯不着外人挑拨!”
乔染眼眸凝住,随着两巴掌的声响,她不禁反问自己,这是乔菲菲?那个清淡高雅、不问是非的京城第一才女?
她……打人呢?
不对,她唤她阿姐!
乔菲菲甩手落下第三个巴掌,“最后这一巴掌,是告诉你,院长下令,解散飞鹰会!”
飞鹰会众人如轰炸般,“解散飞鹰会,不可能,我们怎么不知道!”
乔菲菲侧身,“刚贴的告示,一品堂门口。”
段登跑到门前,果然有院长亲笔书写的告示,浆糊还没干,是刚刚贴上的。
“飞鹰会结党营私、欺霸同窗、无心问学,屡次违背书院秩序,经书院长老一致同意,解散飞鹰会,永不再立。”
段登每念一个字,脸色就差上一分。
飞鹰会成立数十年,每一届学子都争涌加入,朝堂中有许多重臣,就出自飞鹰会。
而院长竟然把飞鹰会解散,还说的如此不堪,岂不是打了许多重臣的脸。
他哪里敢!
乔染听见念告示的声音,如释重负,她早先去找过院长一趟,谈的就是此事。
对于飞鹰会这样的不良院会,就该快准狠,但飞鹰会牵扯众多,院长有所顾虑。
好在院长听取了她的建议,但解散并不意味着飞鹰会就此消失。
仅仅解散还不够。
小书童谢九思从人群中钻出来,站到门前,高喊,“即日起,院长将严查飞鹰会所做过的恶行,凡行凶作恶者,言明真相,一律除名,押送官府!”
谢九思高调的站到板凳上,手举名单,“飞鹰会所有成员暂停学业,经过调查,未做过大凶大恶的人,院长还是为你们争取到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凡飞鹰会成员,诚心向学者,可申请与向学会成员一对一帮扶,由向学会成员,监督你们求学,下次考核若你们能通过,且取得向学会成员的批准,即可免受处罚。”
飞鹰会成员也是学子,没有哪个甘愿被书院除名。
唯一的希望,就是加入向学会,取得那群“书呆子”的认可。
段登脑袋嗡嗡作响,他们最瞧不上向学会的呆子,如今,竟要靠着他们留在书院,绝无可能!
“飞鹰会兄弟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区区青云书院,退就退了,不在书院我们依旧是飞鹰会的好兄弟!”
段登扭头,身后的弟兄们不见了。
而谢九思身前多了几个人,“谢小师弟,我诚心恳求向学会帮扶我吧,我没干过坏事,我不想退学,我还要考功名,还要入仕了!”
飞鹰会的成员们得知消息,第一时间,选择求助向学会。
段登的腿有些站不稳了,他踉跄后退。
飞鹰会,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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