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除了和西疆的几场战争,雍朝的边境还算平稳。
但兵部却总是上奏要求朝廷拨付粮草。
皇上早就想查兵部的军饷用途,奈何一开始查,就损失了他几名心腹。
龚家在兵部渗透太深,那是从先帝时期就存在的弊端。
从上京城到各地军队,想要把已经腐烂到根子里的毒瘤挖出来,需要的不是几天几个月就能完成的。
为了下一代的帝王不要再被桎梏,皇上从三年前开始,就让陆湛生在查兵部的根到底烂在哪里。
证据才刚送到他手上,龚家就对陆湛生出手了。
新怨旧恨,皇上恨不得将龚家和贤妃碎尸万段。
“传陆湛生进宫。”
“去,让龚峰和那些大臣都进来。”
福安公公立刻去传令。
姚贵妃跪在皇上的面前,向来坚韧的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皇上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姚贵妃。
他知道她是因为女儿受辱的事,这些天,她每天都没有睡得好的。
“朕一定会给广宁一个交代。”皇上的声音低沉。
他怀疑过有后宫的妃嫔插手害了广宁。
甚至连皇后和永宁都被他怀疑过。
唯独没有怀疑过贤妃。
在潜邸时,贤妃就已经是他的侧妃,她性情柔弱,生下大皇子之后伤了身体,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
大皇子开朗宽厚,十三岁就自请去边境,皇上对这个儿子很是喜欢。
没想柔弱的外表下,贤妃是这样的狠毒。
龚峰等人进了大殿,却久久等不到皇上出现。
“福公公,皇上呢?”龚峰问。
“龚大人稍安勿躁。”福公公淡淡地说。
龚峰狐疑地看了看外面。
不多时,陆湛生也被带来了。
看到陆湛生衣裳整洁,丝毫没有用刑的样子,他的脸色黑了下来。
他还特意收买大理寺的人,让他们一定要好好招待陆湛生的。
“福公公,此人为何在这里?”龚峰怒声问。
“朕让陆湛生来的,你有意见吗?”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帝王自殿外走来,脸色冷沉,目光犀利地看向龚峰。
“臣不敢。”龚峰连忙跪下行礼。
“姚进,找出踢伤龚正琅的真正凶手了吗?”皇上没有理会龚峰,而是看向大理寺卿。
“回皇上,大理寺还在日夜兼程地比对脚印,当日去过戏楼的人都被请到大理寺,只有驸马爷如今不在上京城,暂时无法比对。”姚进说。
龚峰脸色一沉,不等皇上开口,他已经呵斥,“大理寺如今办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找不到凶手,你们不会问陆湛生吗?是他派人去打伤我儿的!”
“既然凶手尚未找到,那就先处理另外的案子。”皇上没有理会龚峰的无礼,而是看向陆湛生。
“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陆湛生从怀里掏出奏折。
“这是镇抚司多年来明察暗访,查出兵部、太仆寺官员贪墨马税和军饷的罪证。”
龚峰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大变。
“陆湛生,你血口喷人!”
话音才刚落下,太仆寺少卿赵怀仁站了出来。
“皇上,臣状告太仆寺卿龚峰挪用马口钱,贪墨马税,导致边境养马户日子困苦,民不聊生……”
作为龚峰的左膀右臂,他能知道的内部秘密肯定比其他人多,由他来首告,才能让其他人信服。
“陛下,兵部尚书将太仆寺每年的马税借走一半用于军饷粮草,宫中贤妃以大皇子之名又借走三成,剩下两成根本不足以养马。”
“兵部尚书与龚峰勾结,一万士兵里至少有两千空饷,从昭元十五年就已经开始了……”
“当年老王爷的世子便是查到军中有空饷,这才在途中惨遭灭口,暗杀康老王爷世子夫妇的人是龚峰。”
龚峰脸色已经煞白,他没想到赵怀仁居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告他。
“皇上,臣冤枉啊!”
“一定是赵怀仁被收买,他诬陷臣啊!”
皇上大怒,将手中的罪证砸到龚峰的脸上。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镇抚司已经在你的别院找到你贪墨的银子,你一个月俸禄才多少,在你别院搜出三千万两!”
“上面还有军饷马税的印记,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兵部尚书和龚峰押入大牢,其他涉及官员一律关押,命镇抚司、大理寺、刑部共审此案!”
“若有包庇,一律同罪!”
龚峰已经完全呆住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皇上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对陆湛生道,“陆湛生,你亲自带兵去查封龚家。”
“臣领命。”
刚才还帮着龚峰状告陆湛生的官员全都傻眼了。
这局势急转也太离谱了。
本来是原告的龚峰,这……就瞬间被抄家了?
他们完全懵住了。
等走出皇宫,才恍恍惚惚有一丝清明。
难道从一开始,皇上和陆湛生就是在做戏,为的就是找出龚峰的罪证吗?
他们当然不可能等到皇上的解惑。
从议事殿出来,皇上已经直奔后宫。
“前面怎样了?皇上问罪陆湛生了吗?”贤妃扶着宫女的手,她上次磕头太用力,现在还觉得额头隐隐作痛。
今日应该能将陆湛生定罪了吧。
只是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不安。
这些年她静悄悄铲除了几个姚贵妃想要拉拢的官员,从来没有出错,但今日的心格外焦躁。
“娘娘,皇上来了。”宫女惊喜地叫道。
贤妃的心飞扬起来。
皇上很久没有到她的宫殿来了,姚贵妃那贱人一直霸占着皇上。
“走,出去迎皇上。”贤妃露出几分病弱,弱柳扶风地走出寝殿,看到皇上大步走来,她立刻迎上去。
“陛下……”
砰——
贤妃如一片弱柳被踹飞出去,一口血从她嘴里呕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地看着盛怒中的皇帝。
才发现皇上眼中对她的恨意和愤怒是如此明显。
“贱人!你胆敢伤害朕的女儿!贤妃,朕要将你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上怒吼着。
周围宫女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
姚贵妃扶着皇上的手臂,声音微哽,“陛下,先让其他人退下吧。”
“皇上,臣妾冤枉,姚贵妃,臣妾已经不敢与你相争,你为何还不放过我,我什么时候伤害过广宁?”贤妃胸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却仍然楚楚可怜。
她死都不会承认伤害过广宁的。
姚贵妃垂眸冷冷凝视她,“皇上有提过你伤害的人是广宁吗?”
贤妃的脸色霎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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