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略思衬：“好，你且多穿点，夜寒露重，莫伤了身体。”
秦洛杉于是全副武装穿戴好，也拿了把刀防身，就往丛林深处走去。
林子虽然杂草丛生，却有一条弯弯绕的小路，四周荒草丛生，偶有几处败落的房子，这情景叫秦洛杉莫名有些熟悉。
她和徐韧对视一眼，发现她也面色迷茫，好像在回想着什么。
“小姐，”徐韧凑近秦洛杉，“你也发现了？这里我看也有点熟悉。”
秦洛杉点头：“难道是那小哑巴，可他并不伤人，避世不出，又为何非要赶我们走呢。”
“你们在说什么？”白青敏锐回头，“什么孩子？”
秦洛杉于是将一切告诉他。
白青恍然大悟：“公子确是叫我照拂过这二人，可我交给手底下人去做了，并不熟悉他们。”
“怪不得我说那人怎么泥鳅似的，一下从我胯下钻走了，阖着不是侏儒，还真是个崽子。”
有了怀疑目标，自然有人站出来说知道那祖孙住在哪里。
“那小子可不是个东西。”他们忙不迭地叫苦，“之前送东西被褥还不要，全都砸在我们脸上，见到我们就呲牙，我们兄弟已经叫打伤好几个了。”
那人有几分心虚地看白青。
白青甩给他一个眼刀：“所以你们就不去了？”
“先别说废话，先找到杜恭孝再说，”秦洛杉尽管也想捏死他，但还是要装的和颜悦色，“你去过他们家，可否带路去找那祖孙。”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那人面露愧色，“之前都是白天来的，我着实不太记得道路，而且这路上崎岖，那小子又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万一秦三小姐受了伤，那不是不美了。”
“不如我们明日再找公子，或者找县令带了人手过来，也好找些。”
秦洛杉直想翻白眼，阖着这人自己不想出力，却拉自己当挡箭牌。
正当她想开口解释时：“我……”
白青一拳砸在那人脸上，他在地上滚了几圈，立刻跳起来要反抗，又被白青猛地踹向腹部，他身子登时矮了一截，脸上的怒容也散得干干净净。
只剩怂。
徐韧看他，觉得他好像哈巴狗。
那人刚要爬起来，白青又是一脚上去，直踹得那人鼻血直流，疼得那人直哎呦。
白青仔仔细细瞧着那人面——原本恩人找不到了就心烦，这还来个作死的。
“怕了就滚，再也别叫我看到你。”
白青很低沉道。
“白青，别和他置气，先找杜恭孝要紧，还有没有人认识路。”
秦洛杉环顾众人。
白青定定看着她，眼中余怒未散。
徐韧瞪了眼白青，挡在秦洛杉身前，照旧没和他说话。
徐韧：“我可以试试。”
“但我不确定。”
白青嗤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情绪：“你耽误了事，可当得起这责任。”
徐韧挺起薄薄胸脯，眼睛里像是要喷火：“我知道我身份卑微，也只有这条命能给，找不到杜公子，全是我的不利，这颗人头你摘去，可以吗？”
白青目光陡然一沉，好像被什么蒙住。
秦洛杉捏着徐韧肩膀，淡淡提醒：“白青，不要和一个小孩计较。”
白青嗤笑半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低声：“她可不是小孩。”
“小姐，别和他争辩。”
徐韧对白青失望至极，根本不想理他，努力回想着那天与那个少年的初遇，回想着路线。
就在徐韧领着众人走走停停，试图复原出那条路时。
远处突然了几声急促的口哨声。
“是公子在喊我们，应该没事了。”
白青垮下肩膀，松了口气。
众人循着那声音来到一处小院子，彼时天光微晓，杜恭孝矗立在那破烂院子里中心，身边是稀稀落落爬上架子的芸豆，好像也在探头沉默张望他一样。
他站在其中，也像个鲜嫩的豆子，惹着晨露。
他身边是一个小子和老婆婆，老婆婆躺在地上，破破烂烂盖着块小烂被。
那小子还在和杜恭孝呲牙。
“公子！”白青上前几步，心头火气，“你怎么在这里。”
“等等，白青。”
杜恭孝用一种如梦似幻的眼神瞧着眼前的老人，奇怪，自己明明不认识她，为何会有一种熟悉感。
老人牙块掉光了，看来已经耄耋之年，身上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可她手上略带弹性的皮又仿佛告诉他。
她并没有那么老！
是什么把她蹉跎成这般模样。
“老人家，你们为何会在此地装神弄鬼，可是生活遇到什么难处？”
杜恭孝沉默片刻，蹲下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
“杜公子杜公子，你要小心，这小贱种可坏着呢。”
人群中有人叫道。
那老妇人原本闪烁着莫名光彩的眼，听到这声杜公子，顿时转为无边惊诧。
好像一头老羊想跑又跑不掉，只能在原地咩咩地叫。
那原本温顺如牛犊的男孩看到婆婆被这些人吓到了，眼底绽开一道凶光。
他抓住手里的树枝猛地冲着杜恭孝眼眶刺去。
还好白青眼疾手快，攥住他腕子把他摔在地上，单手扭住他两条胳膊，怒道：“想死？”
他踩住男孩的头，就要动粗时。
那婆子冲过来捶打白青，嘴里喊些什么意味不明的话：
“遭瘟的，遭瘟的，你们杜家会遭天谴，会遭天谴！”
“全是一家子蛆虫，你们杜家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一大口发粘的唾沫被吐到杜恭孝脸上。
他厌恶地后退两步，对这老太太的一点怜悯之心顿时烟消云散。
“我们杜家怎么你了？”
杜恭孝接过来手下人的手帕擦着脸上的唾沫，问。
“呵呵。”
老妇人把男孩搂在怀里，趔趄一下，面露苦痛色。
众人才发现，原来那股臭气是来源于老妪的腰部。
那里有一大块肉已经腐烂，只松垮拿些破布裹着，不时有苍蝇围过去。
怪不得这老妇人脸色如此差，原来受了伤，却像个僵尸一样硬挺着。
“你们都是坏人，我杀了你们。”
男孩低沉吼道。
若不是这些人，他们怎么会叫县令发现，婆婆又怎么会因为不交税被人打得皮开肉绽。
拿来那点破东西，我们不稀罕！
男孩眼里喷着火，回屋抱起之前白青手底下人送来的被子尽数砸到了杜恭孝脚下。
“带着你们的破东西，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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