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孩，大概十四五岁，右腿微瘸，脸上有斑。”
秦洛杉边回忆边描述着那男孩的身形样貌。
风起默默记着，而后直起身：“我都晓得了，最迟明天下午，我给你答复。”
“嗯，劳烦你了，云落今日没来吗？”
秦洛杉随口问。
之前二人总像一个人，形影不离的，今日没看到云落，秦洛杉的确几分奇怪。
风起光滑脸上闪过丝诧异，夜风把她的鬓发吹得凌乱，她沉吟：“云落前些日子受伤，现在伤得起不来身，大抵是快死了。”
她说这话没有什么悲呛意味，像是在聊一个陌生人。
叫秦洛杉也有些不解。
几人面面相对，显得有点尴尬。
“我知道了，此次辛苦你了。”
秦洛杉低吟。
风起默默点头抱拳：“我先走了。”
秦洛杉看着风起干脆利落的背影，喃喃：“她剑柄上的绿松石不见了。”
“这有什么？”
徐韧探头问。
“说明她为了救云落，已经花了不少身家。”
“真的？”徐韧将信将疑。
杜恭孝接话：“你小姐猜的不错，白青曾经告过我，他们这些人日日刀尖舔血，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了，她心里应该也是很难受的。”
徐韧叹气：“暗楼里的人还真是叫人费劲，个个都那么拧巴，真讨厌。”
“我们去看看那婆子吧，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
秦洛杉沉思片刻，提议道。
“走吧，那婆子在药坊二楼。”
杜恭孝从善如流：“洛杉，我随你去。”
晨光微曦，宫钟响彻云霄，就在秦洛杉刚刚走进药坊，身前传来一声包含万千复杂情绪的声音：“三妹……”
秦洛杉回眸，而杜恭孝恰好走到她身边，闻声也转头。
只见许久未见的秦川立在药坊门口，他穿得离家时的旧衣，精神尚可，只是脸颊越发瘦削，眼睛倒是熠熠，透着股全新的精气神。
“大哥……”
秦洛杉面露喜色，可那声称谓还未出口，就见秦川三步并两步冲过来，用肩膀撞开杜恭孝，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此举惊呆众人。
“大哥，你干嘛，我有点难受。”
秦洛杉伸手拍着秦川胳膊，闷声。
奇怪，他在叔祖父家念书，怎么胳膊也变得有力气了些。
秦川脸色变得奇怪，甚至有些像僵尸，翘起嘴角定定看着她：“听闻你要成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
“哥，你放开我。”
秦洛杉眼瞧着大街上来往人员，眼瞧着秦川颇有情感失控之势，只好奋力把他推开：“大哥，你有话好好说。”
秦川后退两步，心死地趔趄几步，他嘴角强行扯出了一抹笑，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有多勉强：
“三妹，你而今不过豆蔻年华，前途大好，你可考虑好了，真的要现在就嫁人？”
秦川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洛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
连徐韧都看出来大公子有点不对劲了。
她聪明的小脑瓜一转，立刻看明白了秦川此刻眼底的隐忍。
阖着大公子不知何时也心悦起小姐。
徐韧邪魅一笑，口中啧啧称奇，
她用赞赏眼神上下打量着秦川，觉得他和杜恭孝一样有眼光。
二公子长得也算是清秀，就是身子弱了点。
下手也晚了些。
不过他要是想和小姐在一起，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外人眼里看来，那不是就是哥哥和妹妹乱，乱那个……
徐韧想得小脸通红，故作镇定抬了下眼，希望没人注意自己。
谁料到一眼就看到白青那个杀千刀的，手摸着剑柄，定定看着自己。
二人对视，徐韧立刻没了看戏的心情，绷着脸转到一边去。
心里想着只要有机会，就把白青那双眼睛戳瞎！
这边秦洛杉却没那么轻松。
秦川的手如铁钳子死死扼着自己，她自然感觉到了秦川的凄哀。
但她能说什么，也只有沉默。
秦川怒瞪着她，好似有万语千言要说出口，却终觉碍于杜恭孝，吐不出半个字。
杜恭孝在这紧张的氛围里，轻笑一声，绕过秦川的手，给秦洛杉挽了下鬓角，温声：“你和大舅哥好好聊，我先进去了。”
“大舅哥，莫站在外面了，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何不烹上壶热茶，回屋慢慢聊。”
杜恭孝看着秦川，状若诚心道。
秦川怔愣看秦洛杉，谁知秦洛杉听着杜恭孝那自来熟的称呼竟然面色不改，半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秦川的神情登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甚至感到晴天登时变得漆黑无光。
秦洛杉：“是，大哥，赐婚之事来得突然，确实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你也千万别觉得焦急，我和杜二商量过，婚礼一切从简。”
屋内，秦洛杉给秦川倒上一壶热茶，柔声劝慰。
秦川睫毛无力垂着，指尖敲着桌面，足见内心的不平静。
自从听说圣上给秦洛杉和杜恭孝赐婚后，秦川是日日颓靡，连书也读不进去，满心满眼都只有秦洛杉供他科举，教他算账，给他调理身子，还有把他从父亲手中救下的画面。
那天他偷了秦悦的扳指又被发现，秦川原本万念俱灰，却在那时等到了自己的光。
奈何那道光太短暂，很快就要去温暖别人了。
秦川失魂落魄，又紧紧盯着秦洛杉，等到杜恭孝出去后，他忍不住嚎啕大哭：“洛杉，都是哥哥没用。”
“若是我能早一点登科及第，若是我在朝中认识一点点的势力，是不是……”
秦川说不下去，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只是胸膛上下起伏剧烈。
“大哥，嫁个杜恭孝是我甘愿的，你莫要伤心。”
秦洛杉取来帕子，刚想问秦川那婆子现状。
谁知秦川一把抓住她腕子，失魂落魄喃喃：“不，你不情愿。”
“我知晓的，我不相信，你这般女子怎么会舍得久居深宅，对你太不好了。”
“都是哥哥没用，若是我今年没有落榜……”
“那我也会嫁给杜恭孝。”
秦洛杉打断他的哀嚎，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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