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稳婆便开始给婴儿洗澡。经过这一道道程序后,盆里的水已经凉了下来。可怜的小麟麟被扒光后,放进水中。这几天,小草几乎天天给小家伙洗澡。小家伙也习惯了一天一洗的节奏,打开襁褓的时候,乖乖得一声不吭。可当脱光光的小家伙,被放入有点凉的水中时,猛地一惊后,开始展现他惊人的大嗓门,哭得震天响。
稳婆笑着道:“小公子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响盆响盆’吉祥如意。”
接着又开始给小家伙洗澡,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另一个稳婆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婴儿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再给婴儿梳头打扮一下,说什么“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媳妇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又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一滚,口中念叨:“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又用一棵大葱在小家伙身上轻轻打三下,说“一打聪明,二打伶俐”
……
房浩麟哪里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整个过程极度不合作,两条小腿蹬沓着,闭着眼睛死命地哭喊。房夫人在一旁听见了,心疼得不行。可老一辈传下来的传统,又是替孩子祈福的,她不得不强忍着没去阻拦。
好不容易熬到洗三程序结束,余小草一把接过小麟麟,塞进躺在床上的房夫人怀中。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小东西,一进入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立刻停止了哭声,抽噎着睡着了。
余小草心中对这样折腾一个刚出生三天的婴儿,表示极度的不赞同。怪不得古代婴儿成活率低呢,要是身体稍微弱一点的,不给折腾病了才怪!当晚,小草用灵石水给有些鼻塞的小家伙洗了个热水澡,又在他喝的水中加了灵石液,才使小麟麟躲过生病的危险。
这个春天,余小草过得充实而忙碌。伺候干娘月子,想方设法给她弄月子餐补身体;帮着干娘照顾房浩麟小盆友,小麟麟除了他娘外只黏她这个干姐姐;还要隔几天回去帮西瓜、玉米和土豆浇浇水、追追肥……
当然,不用她亲力亲为,家里的十几亩田地有爹娘,还有身体已经痊愈的大姑一家帮衬着,她只要负责假模假样地调配所谓的“肥料”就行。
去年种瓜种菜的时候,余海还不怎么相信她所谓的“肥料”,能够促进作物生长。本来嘛,看上去跟清水没多大区别,无色无味的,他还以为是自家小女儿的过家家随口说的呢。
可后来,家里的菜地和瓜田涨势大好,西瓜倒不说了,没有对比不知道到底效果如何。家中的那两三亩菜地,粗略地算一算,竟然比别人家七八亩地收获的蔬菜还要多。更别说,秋季的番薯产量了,是隔壁二狗子家的三倍,整整三倍啊!!
余海曾经全程观摩过小女儿调配“肥料”,不过是把一个小瓶子里的水,滴入水桶中而已。他还悄悄用舌头舔了舔,跟平时喝的水根本没啥区别。可偏偏就是这样平常到极点的水,却显示出如此大的功效来,能不让人感到奇怪吗?
想起小女儿曾经说过,她的灵魂游览地府时,曾经遇到过神仙。难道真的是神仙点化的结果?让她有了神奇的能力,能够把普通的水变成促进植物生长的肥料?余海心中这么想着,却一个字也不敢透露出去,生怕被某些有心人听去,把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当妖怪害了!
从那以后,为了帮小女儿打掩护,他在后山脚下挖了个大大的粪坑,家中牲畜的粪便、人的排泄物、还有山里枯叶沤的肥料,全都收集起来。到追肥的季节,便拿出来打掩护。
村里人看着余家的庄稼和蔬菜长得好,都夸余海勤劳能干,粪肥追得足……没有一个怀疑到小草身上去的。
小草大姑一家,在镇上住了几天。刘虎的身体刚好一点,一家人便着急慌忙地收拾收拾,跟余海回了东山村。在他们看来,住镇上虽然方便,可动步就要钱。在乡下,随处可见的野菜,在镇上都得花钱买。目前他们吃住都是小弟在负担,她这个当姐姐的,没能力照顾弟弟就不说了,还老让弟弟贴补自己。你说她能安心地在镇上住下吗?
好在刘虎的身体恢复得挺快,加上顿顿大米白面地吃着,还时不时地鸡啊鱼啊肉啊地供着,一家人的伙食顿顿跟过年似的。三个孩子眼看着添膘,脸色也红润起来,就连性格都活泼了不少。余彩凤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比逃难之前还要健康。
自家男人一能下地走路,余彩凤便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搭着弟弟家的马车,回了东山村。
余彩凤出嫁过后,只回来那么一次。离开东山村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再次看到村口的那棵老榆树,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抚平小弟给买的棉布衣裤,冲着那些记忆中或陌生或熟悉的容颜,挤出一抹笑容。
“哟!这不是老余家的彩凤嘛!!十几年没见,孩子都那么大了?”老榆树下,聚集着几个下棋、侃大山的老人。村长一抬眼,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余彩凤一家,一愣之下,认出了她。
余海的大伯余立春闻言,匆忙站起身来,向这边走了几步,仔细地把余彩凤打量了一番,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哽咽地道:“是彩凤,真的是彩凤这孩子!瘦了不少,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吧?”
“村长,大伯……”余彩凤眼泪婆娑,不知是想起自己以前不能掌握的命运,还是故人重逢的喜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余立春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笑容满面地道,“你爹从去年听说东北大旱,就开始念叨着远在东北的你。你这孩子也是个倔的,咋不早点回来啊,受了不少苦吧?”
余海忙打岔道:“村长,大伯,我姐初来乍到的,先让她回去安顿一下吧。”
“去吧,去吧!”村长对他们摆摆手,余立春却跟着他们一路去了余家的老宅。
循着记忆中的小路,一路朝老宅的方向而去。虽然心中已有准备,可当看到一溜的青砖瓦房,高大气派的石头院子,余彩凤的心还是被震惊了——弟弟这真是发达了,全村除了村长家,还真找不到如此有派头的房子呢!
一进门,那在阳光中茁壮生长的蔬菜,绿得逼人的眼。帮忙采摘蔬菜的妇人们,有几个是余彩凤幼时的闺蜜,自然又是一番挈阔。
余彩凤就这么晕乎乎地在旁边两间的院子里安顿下来,直到过了好久,才认清这不是梦。刘家兄妹三人,本以为乡下的房子会跟他们在东北住得差不多,没想到居然比镇上的房子还要气派。
正房虽然只有两间,可院子够大,东西两边都有厢房,住上一家五口人绝对绰绰有余。兄妹三人一人分了一间房,拥有独立房间的他们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没容他们高兴多久,刘虎当晚就把孩子们召集起来,郑重地告诫他们:“孩子们,你们要记住,咱们只不过是暂时借住在你们大舅舅家。等爹的身子好一些,找到村长看能不能批一块地下来,盖两间草房就搬过去!老住在你舅舅家,也不像话!”
刘俊平懂事地点点头,道:“听说码头上现在很好找活干,工钱又高,明儿我就去码头转转。”
刘燕儿咬着嘴唇,轻声道:“我也可以绣荷包赚钱……”
年仅六岁的刘方平小盆友,张了张嘴巴,却低下了头,糯糯地道:“我……赚不到钱,怎么办?”
刘燕儿善解人意地安慰他道:“你可以帮着做做家务,例如捡捡柴、烧烧火什么的。将来咱家肯定是要养鸡养猪的,你可以帮忙喂小鸡、喂猪啊!”
小方平立刻高兴起来,连连点头,道:“嗯嗯!小平可以帮忙捉虫子喂鸡,小鸡长大了下蛋能卖钱!”
看着懂事又听话的孩子们,余彩凤把他们搂在怀中,心里又是酸涩又是骄傲。
听说刘俊平要去码头找活干,余海看了一眼小家伙没有长成的身板儿,瘦弱的细胳膊,想了想,道:“我们家西瓜快要成熟了,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俊平留下来给舅舅帮忙,怎么样?”
现在刘家一家五口吃的、住的都是余家的,能帮上忙自然不会推辞。刚刚恢复的刘虎、闲不住的余彩凤,还有自认为是个大人的刘方平,在余海每天早上去地里的时候,都跟去帮忙。几人都是劳动的好手,十几亩地又是浇水、又是追肥、又是除草的,很快就收拾一遍儿。
值得一提的是,王二狗这家伙,自从儿子出生后,比以前勤快多了。他的地租给余海种了西瓜,他对待瓜田比以前自家种红薯还要上心,每天都要过来看上几趟,地里的杂草被他一天几趟的翻找,早就薅得精光。
眼看着西瓜从小小的一个,一天天长大,他仿佛看到了一锭锭银块朝他飞来,仿佛看到了自家也盖上了青砖瓦房,儿子长大去了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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