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姜嬷嬷带着晴天送给秦鹤轩的小核桃坐车回京城去了。
叶东明也被小童扶着上了车回县城去了。
东屋的男人们也醉倒了几个。
叶娟儿过去看了一眼,见自家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打呼噜。
“嫂子,让他先跟你家睡吧,酒醒了自己知道回去。”
谁知刘全听到她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道:“我,我没醉,下、下午轮、轮到咱家浇地呢!”
叶老大见状立刻上前搭把手,帮叶娟儿一起把刘全扶回了家。
他晌午也陪着喝了不少,但好像还没醉,只是脸有些红,送完刘全回家就开始拼命往叶大嫂身边凑。
“哎呀,我干活儿呢,你躲开点儿!”叶大嫂伸手推他。
叶三嫂见状捂着嘴直笑:“大嫂快把大哥带回屋吧!”
叶大嫂脸有点红,叶老大一旦喝多了就有粘人的毛病。
家里人这么多年,自然也都知道这一点。
“这人真是的,也不知道少喝点儿!”
叶大嫂嘴里嗔怪着,却还是扶着叶大哥回了房间。
叶二嫂一把拉住想要跟着进屋的晴天。
“晴天,秦小少爷不是给你一个册子,大哥教你背诗好不好?”
“好啊!”晴天点头,“但册子在行李里,要找娘要。”
得,还是要去找叶大嫂。
册子要过来之后,叶昌瑞便带着晴天,来到门口的柿子树下,翻开第一页,教她读了起来。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白日依三尽……”
“不是三,是山,大山的山。”
两个人教一句,学一句,气氛融洽得很。
叶老太太在屋里听到外面念诗的声音,也是一脸欣慰。
“若是其他几个小子也都像昌瑞一样喜欢读书就好了。”
叶三嫂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盘,闻言道:“谁说不是呢,我家这两个,但凡有一个能像昌瑞这样,我就烧高香了。”
谁知正夸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晴天呜呜咽咽的哭声。
“大哥,呜呜——”
“这是怎么了?”叶二嫂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跑,“昌瑞,你怎么还把妹妹弄哭了呢?”
房中的叶大嫂闻声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结果跑过来才发现,原来是叶昌瑞被树上掉下来的柿子砸了个正着,此时一头一脸全是黏糊糊的柿子果肉。
二人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叶大嫂伸手抱起晴天道:“你说说,这有啥好哭的,把娘吓了一跳。”
“大哥被砸了——”晴天此时还没搞清楚状况,根本不知道叶昌瑞是怎么被偷袭的。
“你这傻孩子,怎么偏生坐在柿子树底下了!”
叶二嫂抽出帕子给儿子擦拭着头上身上的柿子泥,一边擦一边还忍不住笑。
叶昌瑞被砸了本就委屈,更觉得在妹妹面前丢了脸面,却还强撑着不哭,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叶大嫂哄着还在呜咽的晴天道:“没事儿,你看上头,门口这是柿子树,柿子熟透了掉下来,砸到哥哥了,洗干净就没事儿了。”
叶二嫂一边给叶昌瑞擦,一边也抬头看着树上累累的柿子。
“该把柿子都摘下来才好,吃不掉的晒成柿饼,不然都被鸟儿啄坏了。”
“还真是的,等他们兄弟酒醒了之后,让他们上去摘下来。”叶大嫂听得直点头。
晒成柿饼可以存放很久,就算不拿出去卖,留着给孩子们当零嘴也是好的。
“桂琴?你上哪儿去了?”东厢房里传出叶大哥的声音。
叶二嫂登时又笑起来,转身从叶大嫂怀里接过晴天道:“嫂子快进去吧,大哥又找人了!”
叶大嫂无奈,叮嘱晴天道:“你乖乖跟着二婶儿,你爹喝多了,娘去看看。”说完便快步回了屋。
她刚一进屋,就被叶大哥一把拉进怀里。
“你干啥去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哎呀,你可真行,闺女哭了都没听见?”
“闺女哭了?”叶老大在屋里环顾一周,果然没看见女儿,登时就要往外走,“晴天呢?谁敢欺负我闺女?”
叶大嫂赶紧一把拉住他:“你快别闹了,晴天没事,跟着二弟妹玩儿呢!”
“那你刚才骗我?”叶大哥的身子又重新贴了上来。
两个人在屋里腻歪了大半天,直到傍晚叶大嫂才从屋里抿着头发出来,还换了一身儿衣裳。
叶二嫂和叶三嫂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她这样全都笑了起来。
叶大嫂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自如。
毕竟一大家子一个院里住了这么多年,谁家不知道谁家事儿啊!
逃荒路走了这么久,全都憋着呢!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的地方,夫妻之间亲热亲热有啥不正常的。
不多时,叶家四兄弟也都醒了酒,相继从屋里出来,帮着一起搬大件的行李。
就在大家忙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吵嚷声。
“出什么事了?”叶大嫂直起身往门外张望,生怕因为姜嬷嬷离开,所以刘寡妇家又纠集人手前来闹事。
叶老大抓起木棍道:“我出去看看。”
叶大嫂担心地叮嘱他:“看看就得了,可别跟别人起冲突。”
其他兄弟三人见状也跟了出去。
他们出门之后发现,村里许多人都在急匆匆地往江边方向赶。
村民们一边走一边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好端端的水车怎么会坏了?”
“水车坏了秋收前浇地可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
“听说是刘全给弄坏的?”
“可不就是他么!喝得醉醺醺的还去浇地,一下子就把水车给弄坏了!”
叶老四挠挠头问:“大哥,咱姑父是不是就叫刘全来着?”
叶老二皱眉:“该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叶老大没说话,但是心想,同一个村里,喝醉了酒,去浇地,又叫刘全的,难道还能有好几个不成?
“咱们过去看看!”
见叶老大跟在村民身后也朝江边走去,其他兄弟三个也忙跟了上去。
此时江边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叶家兄弟四人费了半天劲才挤进去。
定睛一看,被众人围在里面的,可不正是晌午还一起喝酒吃饭的姑父刘全么!
看到叶家四兄弟过来,村长王广平顿时觉得一阵脸疼。
但一想到今天的事儿本就是刘全不对,他又立刻挺直了腰杆。
“姑父,出什么事了?”叶老大上前问。
刘全一脸灰白,耷拉着脑袋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跟往常一样过来踩水车准备浇地。
“结果踩着踩着,水车突然间就卡住不动了。
“我脚底下一使劲儿,就听到咔吧一声……然后水车就彻底不动了……”
王广平立刻扬声道:“大家伙都听见了吧,刘全当众承认,水车就是他弄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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