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七年,一月二十九日。
来自大周的使者在绣衣使者的护送下,遵从着皇帝意志拿着节杖一路快马加鞭的抵达了并州。
随后又从镇守并州的李源将军手中求取了两队百人骑,带了一匹钱财就前往了并州塞外,在一番危机四伏中,终于抵达了鲜卑王庭附近。
比起匈奴人,鲜卑人更好辨认。
因为他们有编发的传统。
他们的风帽也可以掩盖他们垂下的辫子。
所谓蔽护辫发,也是鲜卑人的特征之一。
而此时,作为大周使者的吴风正跟随在一名戴着风帽的鲜卑人身后。
草原不比中原,部落丛立。
前来鲜卑部时,护送他的两队并州骑和绣衣使者多有死伤。
至于剩下的,也是被鲜卑人看管了起来。
他们的头领拓跋骨大人只允许吴风一个人面见。
沿途的鲜卑人皆面色不善的看着束发右衽的杨忠。
鲜卑人与大周多有仇怨。
大周的天子苏武曾经亲自征讨过他们。
他们被打的抱头鼠窜。
这使得他们力量大幅度衰弱,因此也在之后与匈奴人的争霸中落败,被赶出了富裕的草场,龟缩在并州塞外的一部分穷苦的草场内。
而坐镇并州的李源又让他们的劫掠不是特别顺利,死伤颇多。
可以说与大周的关系极其恶劣。
在鲜卑人打量吴风时,吴风也面色不变的打量着他们。
他是齐王母妃的娘家,吴氏的人。
可以说他们是忠贞不二的皇党。
和所有大周人一样,他也一向看不起这些蛮夷。
但作为带着皇帝使命来的使者,他又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了友善的神色。
外围的鲜卑人多是穿着单薄的短衣,腰间的别着的甚至都是用着青铜器,武备看起来属实羸弱。
但越向着王帐中央走,越接近鲜卑人的王纛时,四周的鲜卑人的装束也越发华贵,铁质的武备也出现在了他们身上。
巡逻的守备也越发严密,十数名身着甲胄的鲜卑人阻拦了他们的继续前进的步伐。
吴风眼珠微动,看着不远处的王旗,明白那就是鲜卑人的王帐所在了。
领着吴风前行的鲜卑人上前用着鲜卑语交流了几番后,像着统领打扮的鲜卑人才示意属下让开,并在检查完吴风未带武器后,才冷哼一声,神色不善的选择了放行。
在引领鲜卑人的示意下,吴风继续前行。
直至抵达王帐外。
站立于外的鲜卑甲士,又再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后,才掀开帐帘。
吴风理了理衣领,面色露出了和煕的笑容后,才迈步进入。
王帐内。
首座正大马金刀的坐着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除此之外,在无一人。
吴风明白,这人就是鲜卑的首领,拓跋骨。
“你们周人不好好龟缩在城池里面,跑到我们鲜卑人的地盘做什么?”
看见杨忠,拓跋骨没有绕关子,而是直接了当的选择了询问。
而作为鲜卑的首领,他自然会说周语,并且还很熟练。
毕竟打来打去,死伤也多,偶尔私下里也会做些交易。
那些贪婪的大周人,总有人不怕困难,会给他们运送武备,或者生活用品之类的换取他们掠夺来的钱财。
吴风回想了一下皇帝的命令,微微作揖,不卑不亢道:“我奉大周天子令,前来给大王送一份滔天富贵。”
“滔天富贵?”
拓跋骨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屑道:
“我记得你们大周凉州都快被匈奴踏烂了吧?”
不等吴风言语,拓跋骨又摆了摆手。
“等你们什么时候解决了匈奴,在跟我来谈什么富贵。”
“这次看在你们千里迢迢,还带了礼物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们了,哪里来哪里回去吧。”
说罢,拓跋骨正要起身离开,并叫帐外的甲士“送客”。
但吴风的一席话又让他坐了回去,并眯起了眼睛。
“大王何必心急。”
吴风再次双手作揖,语气傲慢。
“我大周天子早对匈奴不满。”
“这次遣我而来,就是想告诉大王,我大周已挥王师准备讨灭匈奴,覆灭只在举手之间。”
“这滔天富贵,就是从此而来。”
“继续。”
拓跋骨淡然开口,不过眼神却隐晦的打量着吴风,见他好似并未说谎之后,才饶有兴趣的伸出手撑住下巴听了起来。
“我大周国富民强,军力鼎盛,四海之内,无有…”
“说实的,你们这些大周人就是喜欢吹嘘,真四海之内无有不从,那我鲜卑或者匈奴每年进犯,也没见你们军力多强,多鼎盛。”
“呵…”
拓跋骨冷笑一声。
见此,吴风面色不变,只是话锋一转继续道:
“我大周不强盛,那大王当初是如何被我们大周天子如撵狗一般,撵的怆惶逃窜?”
拓跋骨脸色一黑,瞬间大怒。
“你找死!”
帐外甲士听闻声讯,迅速拔剑入帐,把吴风围了起来。
不过吴风毫不畏惧,而是不急不缓继续道:
“我大周已挥“十五万”大军讨伐匈奴,并联络了乌桓响应自北而下共同出兵。”
“两面夹击之下,匈奴必败!”
“而大王应该也知,我大周从不会在草原久留。”
吴风环顾四周,振振有词。
“至于草原最重要的便是,牲畜,奴隶。”
“匈奴失败,所下财产,地盘皆会被乌桓部所得,那他们实力必定大涨。”
“我大周天子不想再次看见一个匈奴,所以又遣我来找大王与乌桓共分,这怎么不是一场富贵!”
“更别说乌桓实力大涨,也会压大王一头,使得大王的处境雪上加霜,大王难道愿意被原本同样跟您一样乌桓压一头吗?!”
“巧舌如簧,巧言令色。”
拓跋骨眼神闪烁,收敛了脸上的恼火。
作为鲜卑的首领,他当然也不是常人,会被区区一言激怒。
听到了吴风的话自然也冷静了下来。
“你们大周人果真口才了得。”
“不过我怎知你是哄骗我们鲜卑,让我们去直面匈奴人的怒火。”
“困兽犹斗,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自然也是懂的。”
“与你们一同夹击匈奴,虽然好处确实有,但也会削弱我们的力量。”
“而这不正是你们大周乐意看到的吗?”
“然后再像以前那样,乘虚而入…呵。”
拓跋骨眼神闪过一丝锋芒。
“那大王如果只需要拦住匈奴北逃的道路呢?”
吴风微微一笑。
他自然是明白拓跋骨是意动了,不然不会跟他说这么多话。
因此,他选择再加一把火。
“什么意思?”
“大王只需派遣军队响应,让匈奴不再逃窜,困兽犹斗之争,都将由我大周面对。”
“无需消耗一兵,就可拿到后续如此大的好处…”
“怎会不是一场滔天富贵呢?”
吴风再次作揖,并低垂下了头。
他脸色闪过一丝异色,并续言蛊惑道:
“更何况,匈奴一败。”
“这草原霸主之位,也将空虚。”
“而大王难道不想更进一步吗?”
“或者说…大王愿意拱手把霸主之位让给乌桓吗?”
此乃阳谋。
…
与此同时,远在幽州的长城以南的乌桓部。
一名大周的使者也在甲骑的护送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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