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儿个身子不适,早朝取消。诸位大人,请各自散去吧。”
意料之内的通知,众人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
王公公转身离去,不在这太极殿做任何的逗留。
其实元贞帝哪里是龙体抱恙,不过是因为天儿冷,沉迷在蒹葭的温柔乡里不愿意起身罢了。
随着群臣散去,适才提议刘尧主持朝会的官员一脸无措地看向秦丰业,然而秦丰业并不理会他,将他直接丢在太极殿内。
他咬咬牙,竟跟随朝臣一同离开,并未前去找今上请罪。
刘尧回眸时,正好看到他心虚地汇入人群中。
见此情景,刘尧唇边挑起一抹冷笑。
因为不必上朝,也无军务要处理,白明微无需当值,便告别白瑜,出宫离去。
谁知经过各部官员当值的区域时,以陆云枫和杜钦彧为首的官员,霎时围了上来。
“给大将军请安。”
陆云枫装模作样地问好,随即自来熟似的开始与白明微攀谈起来。
“末将听闻大将军在江北力战贼匪,以一当千,末将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将军若是有空,给末将讲讲您当时的英姿雄风。”
因为之前酒水交易一事,与他们有着些许交情,白明微对他们的态度没有特别冷淡,然而却绝对说不上热情。
“陆少将军想听的话,日后有空本将军再讲给你听,本将军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白明微便要离开。
陆云枫追上来:“大将军,反正今日无事,去喝一杯如何?”
白明微淡淡瞥了几人一眼,没有多言,径直便越过陆云枫离开了。
待同伴追上来后,陆云枫两手一摊:“看吧,我就说大将军不可能去的。”
几人也很是无奈,便自己约着去打发时间了。
这些氏族子弟的背后,都有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这些贵公子的示好,当然也有着家里的关系。
目前白明微不准备和阵营摇摆不定的势力有任何牵扯,自然也不会随意搭理陆云枫等人。
更何况,杜钦彧背后的杜家,现在还姓秦。
她不会轻易牵涉进这些复杂的关系当中。
天边晨曦乍起,洒落在这座古老的都城。
白明微刚出宫门时,阳光刚照在正阳门顶上。
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她定眼一看,竟是陆家的族徽。
陆家的马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
帘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随即走下来一名明艳动人的少女。
少女锦衣华服,云鬓花颜,狭长的凤眼,高挺精致的鼻梁,以及一张恰到好处丰唇。
整个人显得明丽而张扬,就像万花丛中令人不可忽视的牡丹,有着国色天香的美丽。
陆家的马车,美丽的少女。
想必这就是陆云枫的胞妹,平西大将军陆战廷的嫡女陆昀华了。
据说她在平西大将军身边长大,从小就在边关历练,一路从普通士兵摸爬滚打,如今已有校尉职衔。
然而两年前被召回来,从此京中多了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不难理解,这位陆小姐是因为婚配原因被陆家召了回来,而此番入宫,定是被除了皇后以外的妃子所召见。
而最有可能的人,便是韦贵妃。
思及此处,白明微继续若无其事地往马车方向走。
路过陆昀华时,陆昀华领着侍女恭敬行礼,直到白明微走远,她才起身,领着侍女往宫里走去。
……
与此同时。
刘尧跪在太后面前:“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这是他回宫后,第一次正式拜见太后。
太后露出一抹慈蔼的笑意:“尧儿来了,坐到哀家身边。”
刘尧走了过去,坐在太后下首的位置,与太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的拘谨被太后看在眼里。
太后叹了口气:“以往你来给哀家请安,都坐在哀家的脚边,可如今怎么离那么远了?”
刘尧毕恭毕敬:“回皇祖母,以往是孙儿不懂事,坏了规矩。如今孙儿已是亲王,理应守礼自持,免得让人议论。”
太后上下打量了刘尧一眼,只见如今的刘尧,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稳重。
便是那身衣裳,也褪去当年的艳丽,如同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端庄而内敛。
太后意识到,当初那与她亲近的孙儿,已经不复存在了。
些许落寞后,是对儿孙成长的欣慰。
可欣慰过后,又伴随着隐忧。
种种复杂的情绪,使得她看向刘尧的双眸,如同蒙了雾。
她轻声开口:“正好你来了,和哀家讲讲,江北发生的事情。”
刘尧点点头,不厌其烦地娓娓道来。
从刚入江北的景象,到曹县令为了守护一袋米粮而惨死;又从庐泉城的故事,讲述到洪水褪去的宏伟景观。
接着,他讲述了疫病的可怕,百姓的绝望,以及他们如何一步步脚踏实地地解决所有面临的问题。
最后,他说到了贡田的神迹。
他把民间疾苦描述得绘声绘色,把官员的勤奋以及相关人员舍身就义的精神描摹得入木三分。
听得太后忽而泪如雨下,忽而心情绝处逢生。
终了,太后的心中被种下希望的种子,一种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
也就在这时,太后才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孙儿当真长大了。
若非亲身经历、脚踏实地,绝对不可能把过程描述得如此真实。
她忍不住向刘尧伸手。
直到刘尧跪在她面前,把手放到她的掌心,她才哽咽着开口:“好孩子,你辛苦了。”
刘尧垂首:“孙儿身为刘氏子孙,恩养百姓,是孙儿的责任,孙儿不辛苦。”
太后一怔,随即笑容满面:“你是个好孩子,皇祖母要好好奖励你。你想要什么奖励,告诉皇祖母。”
顿了顿,她又开始补充:“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看上谁家的姑娘,皇祖母一定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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