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府的书房里，陷入良久的沉默，萧北乾不作回应，孟鸣舟也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北乾语气淡淡的问了一声：“舅父，您这样机关算尽，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孟鸣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由他一手养大的他，竟会如此评价他。
可是他无从反驳。
他和永兴帝有什么区别？永兴帝为了登上皇位，不知道杀了多少兄弟手足，后来为了稳固皇位，又利用皇后母族，以孟家的血肉堆砌了最为牢固的边防线，再后来，他为了维护自身皇族的名声，杀死了他口中最爱的心上人。
他呢？
为了报仇，他想过利用女儿的婚姻，想让她嫁去北域，哪怕他早已分析局势，知晓她此去必死无疑，虽说后来他改变了主意，但当机会摆在眼前，他得知匈奴有意混入京都找霍云卿报仇，他毫不犹豫的将霍孟两家的婚宴透露给匈奴人，更是想法设法的让他们能够进入京都，在最好的时机下手。
霍家为什么没有认注意到匈奴人的存在，其中少不了他的功劳。
他好像一直牺牲自己的女儿，难道他不爱自己的女儿吗？
当然很爱，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只是在他眼里，女儿的幸福甚至性命，远没有报仇重要。
这么多年，报仇已经成为他的执念。
“舅父，您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什么要把这案子交由本王调查？有没有可能他早就怀疑您了？”
“陛下怀疑我也很正常。”孟鸣舟无所谓的说道：“但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中，而且我已经做好安排了。”
“舅父所谓的安排，是指收买人心，让监察司的人查到端王头上？”
“陛下想立谁为太子，你最是清楚，端王的存在是我们最大的阻碍，且今日在霍家，端王主动给了我们机会。”
萧北乾明白舅父的意思。
今日在霍家，是萧璟丞故意引他暴露身手，那么这个局是他做的也合情合理，永兴帝把案子交给他来查，怎么查，查到谁头上，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舅父的意思是，由萧璟丞来背这个锅。
他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并不是非要讲究一个事实，只不过他觉得，赢萧璟丞这样的人，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用这种方式，多少有些丢人。
“舅父，这件事情您别再插手，本王自有安排。”
孟鸣舟蹙眉：“殿下莫要妇人之仁！”
“舅父放心，本王不会让舅父失望，舅父想看到的局面，本王定能让舅父如愿。”
有了萧北乾的承诺，孟鸣舟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既如此，我等殿下的好消息。”
孟鸣舟说完正要离开，林夏匆忙闯进书房，神情异常凝重：“殿下，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病情加重，已经下旨由您代理朝政。”
林夏话音刚落，孟鸣舟便大惊失色，下意识的看向萧北乾。
萧北乾讽刺一笑：“陛下还是太着急了。”
孟鸣舟沉声说道：“陛下此举，是为了坐实殿下野心勃勃，觊觎皇位，殿下手握羽林卫，恰好被识破有意隐藏实力，这个时候传出陛下病重，还让殿下代理朝政，难免不会引人怀疑，是殿下控制了陛下。”
林夏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心，刚才的表情才会那般凝重，他急问：“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慌什么？”萧北乾神情淡然，“陛下病重是事实，本王又没有拦着别人，若是有人怀疑，只管进宫面圣。”
林夏一想也是，又暗暗松了口气。
孟鸣舟依旧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说：“恐怕陛下的反击不止于此，还是尽量小心应对吧。”
萧北乾颔首，让孟鸣舟放心。
孟鸣舟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没再多留，先回去了。
萧北乾让林夏多盯着点，别的也不需要多关注，若是陛下还有后招，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只能见招拆招。
——
永兴帝病重，皇嫡子辰王奉旨代理朝政一事，很快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
既然有人代理朝政了，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日日不上早朝。
朝堂上，礼部尚书沈大人第一个发出质疑。
“臣听闻辰王殿下身手了得，昨日还在霍家大展身手了，殿下，可有此事？”
萧北乾站在皇位前，居高临下的看向沈大人，淡声回应：“确有此事。”
“敢问殿下究竟是何时练武的？又为何练武？”
萧北乾闻言嗤笑了声：“看来沈大人对本王很是好奇，连本王为何习武也要过问，诸位是不是忘了？本王的母后是孟家嫡女，而孟家曾经皆是武将，本王也算是半个孟家人，从小便喜欢练武。”
“殿下喜欢练武自然没问题，可为何要瞒着陛下，瞒着所有人？”
“什么叫瞒着？本王天赋异禀，没学多久授课的师傅就没什么能教给本王的了，本王至此只能自行练习，也不知这等小事，还要昭告天下，更何况本王有理由瞒着诸位吗？本王贵为皇嫡子，又深受父皇偏爱，此事众所周知，本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需要刻意隐瞒？”
萧北乾平日里鲜少说话，至少在朝堂上他从不多言，今日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沈大人皱着眉，下意识的看向萧璟丞。
萧璟丞适时开口：“七弟，诸位有所疑惑也是正常，不过七弟都已经解释过了，想来诸位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为兄倒是不在意七弟是否身手了得，相比起来，为兄更担心的是父皇的龙体，怎么前两日还好好的，突然就病重至此呢？”
沈大人附和说道：“是啊，臣听闻陛下昨日得知霍家出事，还派了羽林卫前去支援，事后还命人送去了贺礼，按理说陛下的龙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沈大人和萧璟丞是什么意思，都很清楚了。
萧北乾讽刺的笑了笑，直言询问：“诸位的意思是，陛下病重是本王有意为之？那诸位为何不亲自进宫看看？难不成本王还能拦着诸位？”
萧璟丞认同的说道：“七弟所言极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如现在就派人去查探一番，霍将军，父皇平日里最器重您，不如就由霍将军代为走一趟？”
霍万鸿皱了皱，不知道萧璟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过了许久，霍万鸿回来了，他面色沉沉，斟酌良久才开口说道：“陛下有旨，无论是谁，一概不见。”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怀疑的眼神纷纷投向站在龙椅前的辰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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