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心里莫名有点酸,她倒是也想早点知道外婆的身体已经垮成这样了……
“才查出来。”
她拧过头,并不想在陈宴怀面前表现出半点脆弱的表情。
陈宴怀沉了沉眸子:“确诊什么病?”
江橙咬唇:“直肠癌,疑似三期。”
陈宴怀的肩膀向上紧提了几分:“钱还够么?”
江橙点头。
一千五百万,全款买了房子以后,还剩两百多万。
外婆这个病,岑医生说先保守估计,按小一百万来准备。
手术要是效果好,皆大欢喜,万一还有不清不干的,之后化疗也要安排起来。
“你早跟我说,你是因为外婆生病了,才提想结婚的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陈宴怀团了下拳身,凑在唇边咳嗽两声。
他昨天伤风了,今天嗓子都是哑的。
“真的我做不到,假的陪你演演戏还是可以哄老人家高兴一下的。你有必要一走那么绝?”
江橙越听越觉得这话怪怪的,不由皱紧了眉头:“陈宴怀,你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是因为外婆生病了,为了满足老人的心愿才提的结婚?
甚至还觉得,逢场作戏上帮她一回,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所以他一点都不认为,她江橙在他身边整整八年,无欲无求地付出的结果——
婚姻,原本就是他应该给予她的名正言顺的承诺和结果么?
“陈宴怀,你戏太多了。”
江橙用指尖轻轻按了下眼角的酸楚,转过头来,“温雅雅要是有你这一半的信念感,都不至于演那么浮夸。”
提及温雅雅,陈宴怀的脸上不免浮出了一丝优越的得意感。
“所以,你还不承认你是在吃醋?”
江橙无语至极:“我不是在吃醋好么,我是在担忧。”
外婆病了,花钱的地方多。
陈宴怀给的是她应得的,但万两金也架不住无底的癌坑。
手术费医药费后续的营养费,以及张阿姨的护理费,她终究更需要的还是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
所以一想到温雅雅那几个艺人,这两天在台里培训时那副不知愁的状态——
她在急诊唐主任面前,到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
想到这里,江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焦虑的。
“自己没有能力拿下合作方,只会怪别人不够条件?”
陈宴怀冷嘲热讽道:“雅雅要是能表现的那么专业,这节目还有什么成长爆点?”
江橙:“所以你们做资本的,到底有没有把人命当回事?”
陈宴怀:“所以你个做乙方的,都不用吃饭看病,光靠情怀和道德喝西北风?”
江橙心头一钝,只觉多说无益,浪费时间又惹一肚子气。
“那么陈总现在到底是在跟我谈公事还是聊私事?公事的话,下午回台里我们再商讨。私事的话,抱歉我没空。”
请假毕竟只请了一上午,江橙才刚回云江电视台,又被光头李那个混蛋盯得牢,实在不想落人口实。
她看了下时间,准备把东西买买送到病房。
可没想到下一秒,陈宴怀竟然上手扯住她的手腕!
“先把我微信加回来。”
“没这个必要吧,不是有工作群么?”
江橙用力往回拽,却没能挣脱。于是抬起脸,瞪着陈宴怀。
“我不喜欢什么都在群里说,加回来。”
陈宴怀口吻如令声,不容置喙。
江橙拽了一下脖子上的工牌绳,她没摘,只是藏到衬衫里面去了。
“那你加企业微信。”
她将工牌从内衬里拽出来,翻过后面的二维码。
企业微信,顾名思义,上班的时间内电脑在线,下班后不伺候。
“江橙你还有完没完?”
陈宴怀突然一把挣过力来,把江橙一下子推到车门上。
他将她压紧,桎住。目光泛出侵略,了无耐性。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别给脸不要脸!”
“陈宴怀,你确定要在大街上耍混么?”
江橙眈眈目视着男人,眼中不带一丝惧色:“我在这里喊救命,招来的会是警察。那可就不是丢不丢人的事了。”
“所以,你也不在乎你外婆正对的病房窗户,看你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么?”
陈宴怀无赖起来,从来都是没底线的。
江橙宠他顺他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心疼自己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陈宴怀你无耻下——”
江橙抽出一只手,直接甩向陈宴怀的脸。
本意只是想把他挥开,没想到这狗男人竟然没躲也没挡。
啪的一声,巴掌清清脆脆地炸在陈宴怀的左脸颊上。
就连江橙自己也有点懵了。
陈宴怀倒退半步,松开江橙。
仰起头,他用右手挡住鼻翼。
江橙心里微微一惊,他又出鼻血了。
陈宴怀有比较严重的鼻衄。人们常说的非外伤性鼻出血,其实就是单侧鼻黏膜比较薄弱而已。
从小就总犯,成年后有所缓解,但换季干燥或者重感冒流涕的时候,偶尔也发作。
当然外力什么碰撞之类的,也要格外小心。
这几年他烟瘾大了,应酬也多,鼻咽炎严重起来,江橙随身总给他备着棉球的。
前天整理背包,夹层里还有一袋新的。
但江橙想着以后也没用了,就拿来泡酒精了。
这会儿陈宴怀仰着头,冲江橙直伸手:“拿给我。”
江橙有点无奈:“没带了。”
既然分手了,她哪里还顾量那么多?
陈宴怀眉头微簇,显然这样的狼狈让他很烦躁。
江橙想起来:“你车夹层里应该有,纸巾和湿巾也有。”
拉开门,江橙把陈宴怀扶进去。
翻开夹层的抽屉,先抽了一把纸巾给他,然后翻出了半袋干净的棉花球。
与此同时,一只干脆面包装袋从里面飘飘忽忽掉了出来。
江橙愣了一下。
陈宴怀洁癖很严重,从来不允许别人在他车上吃东西的。
有次她甚至低血糖了,陈宴怀都只是把车停下,让她在路边啃的面包。
所以这个零食袋——
陈宴怀止了血,正在用湿巾擦洗手上脸上的污迹。
转头看到江橙略有失神的样子,他瞄了一眼包装袋。
“雅雅的,帮我带出去扔了。”
江橙的眼前浮现出温雅雅那小仓鼠一样的表情,因为出镜而不得不严重节食的苦恼背后,被男人宠溺地允许在车上偷吃一袋小零食的样子——
画面感十足。
“谁吃的谁扔。”
江橙随手把袋子塞回夹层里,里面还有一点面渣,七零八落撒出来。
陈宴怀气得直咬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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