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呀,我是看她脸上有道伤痕么,还以为是我上次一时冲动打伤的。”
说到这个,陶梦卿微微软下声音:“慎骁,上次的事我知道是我不对啦。你都跟我生了一个星期的气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再也不会理我了。对不起,是我不该乱怀疑你跟江小姐有什么的……只是她现在都有男朋友了,你也劝麟希想开些嘛。”
“好了,我知道了。”唐慎骁将烟蒂甩掉,摩挲着烫到发红的手指。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发堵。
“那……你方便借我下么?我车送去保养了。”
“嗯,等下。”
……
江橙站在病房外的阳台上,夜里风有点大,她多披了件外套却还是觉得身上瑟瑟的。
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些对话,几乎榨干了她全部的精气神。
她不明白,妈妈是怎么会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
——橙橙啊,有件事妈想跟请你帮个忙。
你弟弟。你知道的,你有个比你小十岁的弟弟,今年刚满十八。
高中都没念完就去参加什么偶像练习班了,把你叔气得半死。
他现在在江城,听说是签约了一个什么经纪公司。你在电视台的,肯定能接触不少相关的资源,认识的人也多。
能不能帮忙多关照他一下,妈怕他年轻容易受骗。
当时江橙捏着手机,坚硬的外壳也抵不住那已经被捏到剧痛的柔软的心。
她不到十岁那年妈妈就再婚走了,带着肚子里快六个月的弟弟,从此有了自己的新家。
十八年来,她除了偶尔打过来一些生活费,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她。
今天她发消息打电话过来,甚至连一点点铺垫都没有,开口就是要她想办法关照一下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那一刻,江橙几乎抑制不住愤恨交加的泪水。
但她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过去【你知道外婆后天要做手术么?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随后,她直接把苏虹的手机号拉黑了。
那些深埋在心底误以为早已结痂麻木的伤口,原来也是这么不经挖掘的。
从阳台这个角度,整好能看到医院大门口。
一辆有些眼熟的SUV停靠过来,接了一个女人上车。
江橙认出女人是陶梦卿,也认出了那辆车是唐慎骁的。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江橙微微攥紧掌心,触到揣在口袋里的药膏。
她摇了摇脑袋,想要把一层层叠加到透不过气来的负能量都给甩出去。
转身回到病房,她像小猫一样依偎在熟睡的外婆身边。
是小时候最熟悉的洗衣粉的气息,混杂着外婆经常擦用的皴裂膏的味道。
第二天上午,江橙跟冯芸请了假,说外婆明天临时安排了手术提前,她可能需要陪护几天。
“陪护家人是应该的,你去你的,但我可提醒你江橙,这已经是第四个季度了。我们商务部的末位淘汰制不是开玩笑的,我给你定的目标,不会因为你手里还有别的任务就可以打折扣的。”
冯芸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但通话的背景音里莫名传出来几声萌软的猫叫声,着实将气场削弱了不少。
“冯姐我知道了,你放心,等外婆这边安顿好,我不会再耽误工作的。那个……猫还在你那养着?”
这猫是上次跟薛东山的吃饭的时候,在停车场捡到的。
江橙还以为冯芸当时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真的给养住了?
“你要么?等小猫长大一点,分你一只?”
当时在车前盘地下找到了一只母猫和几只小猫,冯芸一锅都给端了。当时看小猫似乎还没断奶,她舍不得将它们跟妈妈分开。但等之后小猫长大了,肯定是照顾不过来的。
江橙闻言赶紧拒绝,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她其实是有点害怕的。
“不了不了!等外婆手术之后住我那,实在不太方便照顾猫。”
老人年纪大了,即便手术成功,身体也会元气大伤,至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心休养,免疫力也会非常底下。江橙觉得,养猫肯定是不适合的。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兴许有朋友乐意养呢。冯姐你是打算把小猫送出去,还是母猫也——”
“那你帮我问问吧。”冯芸说,“小猫我留一只,母猫是养不住的。估计等她确信了孩子们有了可靠的归宿,自己就回离开了。现在就每天蹲窗户边看着,不太亲人。可能这就是动物的特殊母性吧。”
动物的母性?
江橙被这几个字微微触动,想起昨天苏虹给自己发的那些消息,心情难免又有几分波动。
连母猫都知道要给小猫们找靠谱的人家,为了孩子更好的生活,自己甚至不愿意留下来抢占资源。
可有的人却不懂这个道理,只为了自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竟狠心把亲生女儿丢下多年不管不顾。
人又不是猫,难道留在外婆面前有口吃穿就足够了么?
她可知道就因为她没有爸爸妈妈,从小到大受了多少欺负多少委屈?
挂断电话,江橙准备下楼去买早饭。
根据术前医嘱,提前二十小时就不能进食了。上午这最后一顿尽量吃的清淡些,今天下午还要进行术前清肠。
所以江橙准备到老街区去一趟,去买外婆最爱吃的崇明糕和那家老字号的美龄粥。
前脚才刚走出电梯,江橙就接到了陈宴怀的电话。
“你人在哪?”
“医院。”江橙没什么好心情,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外婆明天就要手术了,她人还能在哪?
只有陈宴怀这种没人情味的混蛋,才会在这种时候非得逼她晚上还要一起出席个狗屁的局。
“我进住院部大楼了,你下来下。”
说话间,江橙远远就看到陈宴怀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里走的身影。
“你过来干什么?”
江橙心里一阵紧张,急急忙忙迎上去:“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两个的事不能给我外婆知道么!”
陈宴怀闻言,眉头顿时一皱:“所以我不是特意打电话叫你下来了么!”
江橙摆手:“那也不行,我外婆有时候自己也会溜达出来的。你要来也戴个墨镜口罩什么的啊!”
陈宴怀咬牙:“江橙,我是什么脏东西么?真面目都不能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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