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里,我正在健身。
罗大江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让我晚上去他家里吃饭。
最近忙着教其他人练功,本来我想委婉地拒绝,但他说找我有事。
“我老婆娘家那边的一个亲戚,他女儿十多岁,可能是冲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反正听起来挺邪乎,精神都有点异常。”
电话里,罗大江简单说了一下什么事:“你知道我也不懂这些,你珍姐说你懂,就想请你帮个忙,你看你有时间没?”
既然是需要帮忙的事情,那肯定还是要抽出点时间。
“行,那我今晚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我正准备继续练,但徐闯吸引了我。
他在做十公斤的哑铃卧推,按理说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十公斤有手就行,可我看他两只手抖得都快起飞了。
我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别抖了,哥,不怕把自己扇感冒吗?”
他放下哑铃,满脸痛苦地看着我:“我尽力了……”
我冷着脸:“你尽个屁!一个小时你有三十分钟都在玩手机,十分钟拉屎撒尿,十分钟看美女,你要搁我爷爷教你,屎都让他打出来!”
“你再看看你媳妇,认认真真从头练到尾。”
“你再看看人家黄枭段天,二十公斤在那儿练,你惭愧不?”
听到我在夸,黄枭得意地展示了一下他的二两肌肉。
“你再看看人家夏萌,四十公斤在那儿……”
正说一半,我也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一看果真是四十公斤,是一只手四十公斤。
我尼玛……
这些健身的少说要练两年才能一只手拎起四十公斤的哑铃做组。
她才练了几天。
这天生神力真是恐怖如斯啊……
黄枭和段天看得瞠目结舌,突然间自卑了起来。
“我们……我们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练……”
……
晚上我没有回家吃饭,开车去了罗大江家里。
他家里来了客人,是他老婆珍姐的表兄弟。
这个表兄弟姓沈,四十多岁,我叫他沈哥。
沈哥家里应该是工薪阶层,黝黑的皮肤和一身廉价西装说明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听说出事的是他女儿,叫沈依依,今年刚满十七。
“平时我跟她妈都在外面打工,没怎么管她,她前两年辍学了不想上学,我们就让她先在当地先找个活儿干,等成年了再带她去外地打工。”
“结果这小孩读书的苦她吃不了,工作的苦她也吃不了,找了工作没干几天她就不干了,天天跟着一些社会青年瞎混。”
说起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沈哥很是苦恼:“就在一个星期前,她奶奶打来电话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很差,也不出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地说话,她奶奶耳背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就让她奶奶带她去医院看看,结果她不去,脸色就越来越差,我只能大老远回来一趟,强制带她去医院检查,可是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又说没什么毛病,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
我见这沈哥说了半天,大部分其实是在说这个女儿不省心,家里怎么不容易,一直没说到重点上。
于是我问他:“先前在电话里听罗哥说,您女儿精神上好像也出现了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
沈哥脸色难看起来:“我这不是回来几天了嘛,有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刚睁眼就见这姑娘站我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这给我吓得,我当时就有点害怕,立马缩到床角就呵斥她,问她想干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就跟中邪了一样,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我心想这姑娘是不是在外面学坏了,就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我就跑到她房间去看,结果发现她已经睡下了。我这心里也乱糟糟的,没敢给她叫起来,就回房间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她说她一直在睡觉。”
我点了点头:“那事后你也没再问她这件事情?”
沈哥摇头:“这个事情你叫我怎么开口呢?反正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前天晚上她又做了一模一样的事,她拿着刀站在她奶奶的房间里,把她奶奶吓得差点犯心脏病。”
“第二天早上我们问她知不知道昨晚上干过什么,她还是说她在睡觉。”
我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有去精神科做过检查吗,会不会是梦游症?”
沈哥还是摇头:“我不懂什么梦游症,精神科也没去,去了精神科那不就是精神病吗,万一让村里的人知道,以后她嫁人都嫁不出去。”
我心想要真是精神出了问题,难道不治就不是精神病了吗?
光听他这么说,谁也判断不出来这个沈依依到底是不是撞邪,最主要的还是先看到人才行。
“沈哥,你今天应该把她带过来。”
“你家里要是远的话,明天我跟我同事去你家看看吧。”
现在毕竟太晚了,一来一回又是深更半夜。
罗大江的老婆珍姐忙指着二楼一个房间:“小孩在呢,在那屋子里面,她不见人,吃了饭就躲屋子里面了。”
我顿时有些无语,人在不早点说。
“行,那我先上去看看吧。”
沈哥领着我上去,一路提醒我,说他女儿沈依依这两天有点神经兮兮,很怕生,刚刚来的时候也不跟罗大江夫妇打招呼。
“以前怕生吗?”
“以前不怕。”
“行。”
说着,我们已经到了门口,沈哥直接推门而入,跟沈依依介绍我。
“沈依依,这是哥哥,你姑爹家里的哥哥。”
我站在门口,微笑地望着这个女孩。
她长得不算漂亮也不算丑,耳朵三个耳洞,戴着一枚耳钉,留着空气刘海,十指刷着粉红色的指甲油,脚趾上刷着黑色指甲油,应该都是自己刷的。
而且她的穿着很成熟,不像十七像二十七,身上的衣服一眼的廉价感,我第一印象就是这应该是个精神小妹。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她畏畏缩缩地蜷缩在窗台的椅子上,抱着双腿,一副防御的姿态。
见她不喊人,沈哥有些生气:“十七岁了,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你姑爹是做大生意的人,这哥哥也是大忙人,人家亲自过来看你,让人家看笑话,在外面瞎混的时候那个劲哪去了?”
我忙拉住沈哥,让他先出去:“我跟孩子聊聊,你先别进来。”
他出去以后我把门关上,拉了把椅子来到沈依依对面坐下。
“依依,你好,我叫李祁安。”
我一直保持和善的微笑,瞥到她手臂上有块疤,像是烟头烫出来的。
她眼神里带着不安和紧张,确实有些怕生,但我感觉她不仅仅是怕生,像是创伤应激综合征。
“你长得很漂亮,穿搭也很有品味。”
我昧着良心说着赞美的话:“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班里的女同学像你这么漂亮,我肯定给她写情书。”
她眨了眨眼睛,顿时有些羞涩起来,冲淡了些许的紧张。
从她爸爸对她打压式的态度,以及她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就能判断出来,她应该是个从小缺爱又缺乏自信的人,这类人群通常内心很空洞,精神很匮乏,需要获得别人的认同和赞美。
如果他们不爱读书,就会去寻找同类,然后纠集起来形成一个群体,里面的人大致分为两类,简称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
我笑道:“刚刚看你在玩游戏,但你不想被你爸看见,他会说你对吧,我觉得他有点古板,年轻人玩玩游戏很正常,我也喜欢玩。”
“不知道你刚刚玩的什么,我能跟你一起玩吗?”
她点点头,将手机屏幕点亮给我看,告诉我这是什么游戏,在哪里下载。
我很快下载了这个游戏,然后让她教我玩儿。
她话很少,但还是教了。
大概玩了二十来分钟,我趁着她注意力在游戏上,偷偷拿出一小瓶牛眼泪抹在眼皮。
牛眼泪能见鬼很多人都知道,但所谓的牛眼泪并非牛的眼泪,而是在坟头割一捆青草,将骨灰混着水涂在青草上喂给牛吃,然后再将这头牛杀掉,取出牛黄,和薄荷、甘草、以及清晨的露水混在一起,再加一点骨灰,涂抹在眼皮上就能见鬼。
由于这种方法成本太高,所以牛眼泪就变成了一种比较稀有的东西。
当我把牛眼泪涂抹在眼皮上之后,再朝沈依依看去时,我发现她额头上有一团淡淡的黑色,不太明显,但能看清。
玄学里面这就叫乌云盖顶,是不吉利的预兆,而且她的脸色原本是很苍白,但现在也变得有些淡淡的发黑。
这是被怨鬼缠上的表现,只是我没从她身上看到那只鬼,可能是因为开着灯的缘故。
此时我的注意力又移到了桌上的一面镜子上,那是一面小小的化妆镜,正好照到沈依依的侧身。
只见镜子中的沈依依,后背上正趴着一个人,这个人耷拉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看出来是个男的,年纪应该不大。
我盯着镜子里的那只鬼看了半分钟,他忽然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此时我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有些惨不忍睹,根本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不知道他生前遭遇了什么。
但既然是一只怨鬼,想必不是正常死亡。
我没再去看它,继续和沈依依玩着游戏。
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退出游戏,笑着对沈依依说道:“我得回家了,今天就玩到这里吧。”
她看着我:“一会儿我也要回去……”
我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她:“很高兴认识你,这是见面红包。”
她直勾勾地望着那一千块,但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我强行塞到她兜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地看着她:“怎么不用,这是请美女喝奶茶的,明天我去你家,你再教我打游戏。”
她脸都红到了耳根,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我跟她加了微信,心里不由得叹气。
都说女孩要好好养,这话真没错,否则几句甜言蜜语和一千块钱就给哄到了。
以后我要是有了女儿,我肯定得好好养,否则就得被我这种衣冠禽兽骗出去私奔。
回到客厅,沈依依的爸沈哥忙问我情况。
我叹道:“你家闺女真撞邪了,有只鬼缠上了她,而且还是只怨鬼。”
沈哥脸色狂变:“那赶走了吗?”
我摇摇头:“那鬼没有现身,我没办法抓它,明天晚上我去你家里一趟,到时候再想办法超度这只鬼。”
问清地址之后,我先回家了。
路上我在想,缠上沈依依的那只鬼可能是最近才死,而且不是正常死亡。
所以这鬼不会无缘无故缠上她,要么这只鬼的死沈依依是知情者,要么就是参与者。
第二天。
白天我在家教其他人练功,晚上吃过晚饭,我开着车带着黄枭一起去沈依依家里。
她家住得有些偏,比较远,开车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我刚停好车,正和黄枭从车上下来,眼前突然一晃,有个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就砸在我们旁边的一辆车上,发出一声巨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和黄枭僵在原地,汗毛都竖了起来。
缓了片刻后我们才看清,掉下来的是个人,而且是个女的。
我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那辆车的车顶照去,这才看清掉下来的人是谁。
是沈依依。
她跳楼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