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着尸体的东西有迹可循,但在尸体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是不可能的。
姜甯仔细回忆过后强调自己检验得细致,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悬挂拉扯的痕迹。
何胜站在一旁把对话听了个仔细,大热天里他脸色白得吓人。
“大人……真的是秋水来讨命了,她出嫁前就是靠着替人缝补渔网缠些鱼线来补贴家用的。”
时均已然不怕了,他出声询问何胜,“秋水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又或者说还有谁不希望她嫁给你儿子?”
然而何胜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只回了个不知道。
秋水是被当成货物卖过来成亲的,何胜只管付钱绑人,哪里清楚她家里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她家中贫困罢了。
沈君尧当机立断让他带路前往秋水家中,何胜不敢不从。
小涌村的山路还算平坦开阔,两边散落着零星分布的村民住宅,每户门前院后都有小块薄田种些时蔬瓜果,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沿着村里的小河一路往西,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秋水家门前。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正坐在矮凳上缝补渔网。
“亲家,我带几位大人过来问点事。”
何胜刚到门口就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迎上去打招呼,老妇回过头来姜甯才发现她不过是腰板弯了,实际上年岁不算太大,估摸着也就四十不到。
妇人见了飞鱼服的三人急忙放下手里的渔网,快步走上来,沈君尧注意到她眼睛通红,额角上还有淤青。
时均说明来意,妇人便说自己是秋水的娘名叫丽娘,除了身体不好的丈夫,家中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媳。
大儿子梁大龙在株洲一家酒馆做跑堂伙计,一个月也就回家一两趟,儿媳翠翠留在家中伺候公婆。
秋水排行第二,嫁去何家之后不曾归过家就死了。
小儿子梁小龙刚成年,在剃头匠手底下当学徒,准备过两年娶妻了也到株洲去找活儿干。
至于秋水的父亲梁富贵则是缠绵病榻多年,靠着汤药吊命,家中积蓄几乎都耗光在他身上了。
院子不大,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丽娘喊来儿媳翠翠搬了两条板凳出来。
“我男人身体不好整日咳嗽,屋里空气不好就不让几位大人进去坐了,委屈几位在院子里聊了。”
时均笑着道无妨,从翠翠手里接过板凳和沈君尧坐在一块,姜甯则是自己坐一张,何胜可不敢坐下,乖乖站在一旁。
沈君尧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丽娘额头的淤青上,刚坐好就直接询问伤是怎么回事。
丽娘苦笑着摸了摸额角,眼眶泛红,“小龙不小心打着了,不碍事的。”
“哪里是不小心,小龙分明就是故意的,等大龙回来我一定同他好好说说。”
翠翠眼底的不满仿佛要溢出一般,说着就撩起自己的袖口,手腕上一道长条状的淤青极为显眼。
“我也不怕几位大人见笑,我男人在外头干活,我和娘两个在家中过得实在是苦。爹整日就是在屋里睡着,端屎端尿伺候饭菜都是小事,但他特别溺爱小龙真的是叫人难忍。小龙性子早就惯坏了,稍有不满就对家中人拳打脚踢,就是个混不吝。前些日子他去何家找秋水要钱,秋水不给,回来就发了一通大脾气。为了拦他我后背都被踹淤青了,好几天下不来床。”
找秋水借钱?
沈君尧抓住关键字眼,打断了翠翠的抱怨。
他问何胜可有此事,何胜点头说是确有此事。
“虽说秋水嫁到我们家就是亲家了,能帮就帮,但是小龙未免太狮子开大口了。上来就让秋水问我要六十两,说是看上了一个成色特别好的鼻烟壶,要买来孝敬别人。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让他这样造啊,所以我当下就拒绝了秋水。恐怕是没从秋水手里拿到钱回去,气极就打人了。”
丽娘听了这话脸都抬不起来,低着头握紧翠翠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只余叹息。
沈君尧话锋一转,询问小龙在案发那三日人在何处。
“大人是怀疑梁小龙因为没拿到钱,怀恨在心借机装神弄鬼来杀人?”
姜甯不过是疑问的语气,房里立刻传出砸烂东西的动静,一个虚弱的男声叫骂起来。
“哪来的贱丫头敢胡乱往我家小龙身上安罪名,我定要撕烂你这贱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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