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兰兰的声音很轻很迷茫,透露着深深的疲惫和不解。
齐啸的关节捏得“咔咔”响,看向村长的目光都跟利箭一般,村长全程羞愧得不敢抬头。
他知道,知道万家村世代流传着这个方术,也知道村里不少村民为了要个香火或多或少都用过这法子。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在世人眼里儿子就是比女儿重要,并不是他说两句拦一下就能制止的。
沈君尧的叹息很轻,眼底的悲悯也掩饰得很好,没被任何人发现。
他示意村长站起来回话。
“村子里死去的七户人家,除了俞秀和万兰兰这两家,另外四家施行方术时是否也如此残忍?还有一户人家,万兴荣。据村民的证词所说,此人并未害死家中女儿,但他也被波及杀害,你可知道什么隐情?”
一提到万兴荣,村长的脸色却变得鄙夷了起来。
“万兴荣确实没有害死女儿,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村长说着指了指外头的田地,示意众人去看。
“我们万家村世代靠着这瓦缸陶器的手艺过生活,但这些器皿可不能当饭吃,粮价高的时候只有田地才能叫人安心,所以我们这儿家家户户也都是有一两亩薄田的。但万兴荣这人仗着自己女儿是知府大人的姨娘,使了不少手段硬是低价收了我们村里一大半的地,恨他的人可不少。”
知府?卓耀杰?
沈君尧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卓耀杰那肥胖的身躯。
按理说这死去的万兴荣也算他的岳父,万兴荣的女儿作为他的枕边人应当也不会看着自己家人莫名惨死,可这案子怎么就被他喊停不查了呢。
女婴案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将万家村罩在其中。
至于另外四户人家,村长也只能表示手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其中两户人家是邻居,一户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另一户则是跟俞秀同样的情况,一年多了还没有怀上。
已经有了儿子的那一户生下了一个女婴养到九个月,拿来施术,不久后竟同俞秀一般生下双生女胎。
这户人家觉得这双生女晦气便不想养了,邻居那一户便动了歪心思。
自家还没有女儿,那就买一个旁人家的来施术,这样一来也不算残害自家孩子。
两家一拍即合,不顾产妇反对,隔天就把一个孩子卖给邻居家,另一个则是留下来给自己家再施一次方术。
邻居家买走初生儿,当夜就动了针施术,不到两个月就怀了孕,一年后就产下了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婴。
尝到了甜头的这个邻居自然就收不住手了,孩子两岁之后又盯上了另一户被烧死的人家。
那家人有两个女儿,一个两岁,一个一岁。
两岁的那个他们留着自己拿去施术了,一岁的那个小丫头则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了。
小丫头到了那邻居家中没两日就不见了踪迹,不过有人看见那户人家搬着瓦缸去沉潭,村民们心里便也清楚了。
而剩下那一户被烧死的人家则是家中男人脚有残疾做不了作坊的工作,家中没钱不想白养一个女儿,就把这个一岁多的女儿拿来施术,盼着次年生个大胖儿子。
没想到大胖儿子还没怀上,全家就遭了秧。
齐啸听着这村里的破事额上的青筋一条条冒了起来,村长越说声音越小,生怕齐啸一脚把他踹死了。
“除了死去的这几户人家,村中可还有其他施过方术之人?”
村长立刻对着沈君尧摇头,“没了没了。有些村民只是嘴上说说,家里有儿子了自然也不干这种缺德事。”
七户人家,六户死有余辜,唯独万兴荣似乎毫无关系。
沈君尧拧着眉,总觉得必定还有隐情,外人所不知的隐情。
姜甯这边的动作也不慢,余下的五具尸骨很快也查验完毕。
令她火大的是,今日的尸骨中有一具跟昨日的两具同样,有着相同特征的遗传性骨病。这也就意味着,有一户人家恐怕虐杀了三个女儿。
回客栈后,她与沈君尧交换了案件信息,也知道了这三具尸体的身份,这个叫俞秀的女人让她想起那些被拐进大山里生孩子的女性。
“水潭里的尸骨已经没有什么疑点了,全是虐杀致死的幼童,但是数量对不上。”
沈君尧闻言立刻拿出册子翻看,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
“水潭里一共有十四具尸骨,但是按照村民的供词,也就一共死了十二个女婴。那还有两具女婴尸骨是从何而来的呢?”
姜甯说完,皱着眉在册子上写下了十二这个数字,心情越发不美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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