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瞿家收泔水的人住在城北,平日里收完泔水要走两个时辰的路才能回家。
曹奎的人把他带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回走了两趟这个路程,累得腿都要打摆子了。
“小人胡元拜见大人。”
沈君尧挥手让人把柳默带下去,然后目光才缓缓落到胡元身上。
矮小敦实的汉子,身上还带着掩盖不住的泔水酸馊味,面相温和老实。
曹奎站在沈君尧身旁低声汇报,“胡元的人际关系也查了一下,此人是个没有亲人的穷户,除了收泔水外跟瞿家没有任何交集。收泔水的车也一并拉过来了,就停在镇府司门外,那味道着实大了点,不好往里带……”
沈君尧安静听着,也没急着让胡元起来,目光扫过他的手和衣衫。
粗糙的手,发黄的鞋底,卷边打了补丁的衣衫,确实是个穷户。
“四日前的夜里,你去瞿家收泔水,中途可有人作陪?”
听见沈君尧的问题,胡元有些不知所措,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回话。
“瞿家那一条街的泔水都是我收的,我向来是一个人干活,但停车后守后门那门房是跟着我的。瞿家除了一个厨房,主屋那边还有一个小灶的泔水也得收,他们哪能让我一个人在宅子里胡乱走,都有人跟着的。”
“你在收泔水中途可有遇见什么人或事?”
胡元想了想突然道,“我刚收完厨房的泔水和门房往主屋去,路上看见不少人往灵堂去了,有火光。后面听说是里头的纸人烧了,怪渗人的。”
沈君尧问话期间,姜甯已经去外头查看泔水车了。
一辆大板车足足有两人平躺的宽度,上面整整齐齐放了三个大桶。
然而这三个桶都只有半人高,远远达不到藏匿纸人的高度。
而且这三个泔水桶外面都沾着一层洗不掉的油腻污渍,里面接触泔水的地方就更不用提了,纸人放进去不可能还保持着干净无损的。
胡元虽然有合适的出现时机,却没有合适的转移工具。
折腾了一整日,案子进展缓慢,姜甯觉得还是应该剖尸。
尽管吴家不同意,但她依然认为只有找出死亡原因才能尽快锁定行凶的手法,对案件侦破更为有利。
沈君尧何尝不明白,但死者为大,吴家不愿意解剖也是合理要求,御宁卫只能扣押尸体不下葬,无权强制吴家同意解剖。
心里有疑点,姜甯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踏实,鸡啼方过她就爬了起来,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去了沈君尧的书房。
时均一夜忙碌也已经在汇报了,他查了一圈窦姨娘的亲人朋友,也不过区区七八个人。
窦姨娘家贫,除了爹娘还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不得已才把她卖给了瞿夫人做粗使丫鬟。
没想到瞿家伙食比家里好,她长着长着越发娇媚水灵竟是爬上了瞿景知的床,这才成了姨娘。
因为爹娘逼着她从瞿府拿钱补贴娘家,她十多年前就跟原本的家人撕破了脸早没了关系了。
时均去查问的时候,她爹娘得知瞿佳死了还一直高呼苍天有眼窦姨娘两母女活该,半分亲情也没有。
至于朋友,窦姨娘就更少了。
一个是年少起就住在她家隔壁的唐姓妇人,还有两个是平日跟她一同逛街打马吊的别家妾室。
唐姓妇人家中也刚死了人,听说已经有大半个月不曾出门了,所以瞿佳死后她并未见过窦姨娘。
而别家的两个妾室一听到她女儿被退婚又自缢而亡,当即就被自己老爷勒令不得与她往来,瞿佳死后也并没有交集了。
而曹奎无奈的神色明显也没有好消息。
昨夜胡元离开后他就去跟瞿家守夜的门房查证过,当夜确实是他陪着胡元去收泔水的。
车子停进后院,门房落了锁就陪着胡元去厨房,随后路过灵堂又去了主屋的小灶,寸步不离,直到胡元收完两个木桶把泔水倒进板车的大桶里才开门放他离开。
抱着一丝疑点也不能放过的想法,曹奎甚至还去了倚香阁询问胡元是否也提倚香阁收泔水。
瞿家在城东,倚香阁在城东和城南的交界处,自然跟胡元毫无关系,他只能无功而返。
案子竟是走进了死胡同里。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曹奎留在瞿府盯梢的人带来了一个消息,昨日夜里窦姨娘和瞿二少爷吵了起来,话里话外似乎是因为瞿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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