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翟胥就是陪着姜甯吃喝逛看,一天下来不知不觉就已经入夜,大街上的人群不但没有减少,反倒越发拥挤起来。
翟胥护着姜甯挤开人群重新回到味香斋的雅阁之中,小二麻溜得下去把准备好的菜品送了进来。
戌时中将至,圣人将携百官登城墙敲锣鼓,御宁卫和士兵守在宫门外的城墙下严阵以待。
姜甯在队伍中看见了曹奎和时均,两人跨步背手与其他同僚一并站成一排,皆是一脸警惕。
一壶茶都还没喝完,翟胥突然开口道,“圣人和主子他们登墙了。”
姜甯立刻抬头往城墙上看去。
距离不算近,她只能依稀看见人脸,明黄衣裳的天子走在前头,身侧是太子和长公主以及平阳王等一众家眷,后面还跟着按品阶排列的众臣。
人群中一抹熟悉的红色映入姜甯眼中。
沈君尧红袍玉冠随行在侧,在一大堆歪瓜裂枣的中老年大叔大爷中,他反倒显得更加郎艳独绝,君子如玉了。
大概是那群丑男人的衬托起了作用,姜甯觉得自己更加沉迷沈指挥使的美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指挥使好像朝她这边看过来了,但很快又把头转向了圣人那边。
圣人站在城墙上与百姓挥手招呼,百姓们纷纷跪地叩拜,姜甯不想跪便偷偷缩回雅阁里,省得被人看见给她套个大不敬的罪名。
戌时中,锣鼓声准时响起,群民齐呼“圣人万安,国泰民安”,夜空中顷刻间炸开花树银花,四周全是老百姓们的欢呼。
姜甯看着沈君尧他们从城墙上离开,下面的人群也开始如潮水般退去,似乎并没有异样发生,这才舒了口气。
大概是她过于紧张了。
毕竟沈君尧他们已经早早做好了安排,长公主对平阳王也是严防死守,这宫中更是太子的地盘,平阳王如果不傻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发难。
时间也不早了,姜甯热闹看完就起身回去,翟胥尽职尽责陪护在侧,安全将她送回了镇府司才离开。
同一时间的宫内,臣子们也陆陆续续从宫门出来,沈君尧作为御宁卫指挥使要防护圣人安危还不能离场,他跟着圣人一家子在宫内随便散散步,聊聊话。
“许久不曾回来汴京,这国富民丰百姓和乐的景象倒是叫人生出些许怀念来。”,平阳王走着走着突然感慨起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目光祥和。
汴京其实就是庆京的别称,只是众人都习惯了称庆京,倒是许久不曾有人在圣人面前说出汴京二字了,圣人想起年少时光,神色有些动容。
长公主在旁边走着倒是一言不发,眼神一直盯在平阳王妃身后的元诩道人身上。
宴席间平阳王夫妇多次提起圣母的神迹,圣人对这这全知教教母颇为赞赏,称她气度雍容平和,有悲天悯人之姿。
平阳王妃便又趁机提议让元诩道人进宫任国师一职,圣人虽没有立刻答应,但也确实起了考虑的心思。
皇室的一家子人走着走着就往秀芳殿方向去了,那阵昆曲再次突兀地响起,夜色里顿时染上森森寒意。
随着人群越走越近,那女声就越发清晰可怖起来,沈君尧握紧刀柄正要请旨上前查看,圣人却抢在他前头就发了话。
“元诩道人,这秀芳殿自两日前就开始深夜传出昆曲声,我请玉渊道人来看过,他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你可否进去一观?”
他知道平阳王夫妇与这位圣母颇有些仙缘,如今正好秀芳殿出了诡事,他便想借机一探这圣母的能为。
然而平阳王妃却不知道有这一遭,双眼猛地一睁,旁边的长公主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快速上扬了起来。
圣人修道,对道人向来有礼,元诩道人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谦和以至于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微笑着摇头拒绝了,“机缘未到,不敢擅自扰乱世间的因果,还请圣人赎罪。”
“是机缘未到,还是有人弄虚作假啊?席间皇嫂不是一直说元诩道人是天人降世,能医死人肉白骨,圣水驱邪通达天地吗,难不成都是假的?”
长公主霍静姝可不会轻易让元诩道人全身而退,她脸上的讥讽之色在月色中一览无遗,平阳王妃的嘴唇抿得死紧却一言不发。
这是激将法谁都知道,问题就在于,你接还是不接。
元诩道人如果不接,那就意味平阳王夫妇所说的神迹都是假的。
如果接了,但除不掉这诡物,那就意味着这元诩道人也是个假的。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圣人叹了口气示意罢了,随后命沈君尧进去看看。
霍静姝眼底浮起成功的快意。
元诩道人是她让霍弘毅借着秀芳殿闹鬼一事在圣人面前提起的,所以圣人才会突然让平阳王将人带进宫面圣,她就是要在平阳王出招之前先把他的棋子废了。
平阳王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脸色也不曾变化,但他起伏渐大的胸口依然暴露了他的愤怒。
他想把元诩道人捧上国师的位置操控圣人,可惜如今圣人明显已经觉得元诩只怕是徒有虚名的弄虚作假之辈,这颗棋子怕是不能再用在这一局对局中了。
沈君尧没管他们这群人之间的汹涌暗潮,他推开宫门跟禁卫军一同进了秀芳殿,但开门的瞬间,那唱曲声再次突然消失。
“进殿搜,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看看房内是否有暗道。”
禁卫军齐声应是,举着灯笼一拥而入。
沈君尧踱步跟在后面,等禁卫军查看完寝殿他才入内一观,但就在两个禁卫军刚转身出去的瞬间,他略有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铜镜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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