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五常紧张的跟只扑腾着翅膀护崽的老母鸡似的。
顾绵绵卡的忽然看到江采月心神不宁的从金楼出来,眼珠一转,从春萍手里捏了一个栗子扔过去。
“诶呦!”什么东西砸到自己头上,江采月捂着脑门痛呼一声,啪嗒,东西掉落在狡辩,低头一看,是一颗栗子。
谁拿栗子砸她,想找事吗?!
本就心气不顺的江采月抬头,恶狠狠的瞪向四周,是谁?!
不远处,顾绵绵冲她招手,笑的一脸纯良无辜。
“安……”江采月脱口而出,却猛地想起这是在宫外,人多眼杂,硬生生的改口:“安夫人!”
看在上次,江采月敢为她说一句话的份上,顾绵绵对她改观了不少,看她一脸郁色,脸瘦的脱相,显得眼睛越发的大而无神,衣服首饰也不是年轻小姑娘穿的那么鲜亮,反而多了几分老气暮沉,活像是大了十岁一般。
原本嚣张明艳的大小姐活像变成了谁家的受气的小媳妇。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疑惑道:“你这是卖惨还是装可怜?!”
江采月苦笑了声,有气无力道:“这都是静王妃送来的!”仿佛说一句话,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顾绵绵纳闷:“你不是还没嫁吗?”
“钦天监给了两个日子,一个是七月二十八,一个是十月初九。”她娘舍不得她,说嫁进静王府的日子没有在家舒坦,就挑了十月初九的,现在江采月无比希望进府的日子可以再远一点。
刀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以往看她娘整治妾侍,江采月还觉得大快人心,可现在在看到她娘整治妾侍,她就想到自己,简直不寒而栗。
顾绵绵眼皮子一跳,“静王妃很厉害?”她还没跟静王妃正面打过交道。
“呼!”江采月幽幽吐出一口气,似乎要郁气全部吐掉,“静王妃送来一个嬷嬷,暗指我规矩不合。”狠狠在她娘脸上扇了一巴掌。
“每次静王妃打赏王府里妾侍,第二天就会有一份附和侧妃规制的东西送到我面前!”
“我就要去谢恩!”
“要是在什么宴会上遇到她,我就要请安,还要去站在她跟前听她说些安分乖巧之类的话,还要站在她身后听用。”
江采月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明明还没有嫁进去,可我现在就跟主母面前听训的小丫鬟没什么样。”
静王虽然宠爱美人,却从来不会驳静王妃的面子,别看静王府那么多美人,生了孩子的一个,怀孕的一个,可没有一个能越过静王妃。
“你说,这还没进门,就给我一个下马威,以后进了门,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压抑窒息的日子还要过上数十年,江采月就绝望。
她现在根本不敢出门赴宴,就怕遇到静王妃,在家里又被那个嬷嬷管的束手束脚,几番压力下,再加一把草,她就能倒下。
顾绵绵上前,安慰的捏捏她的手,低声道:“平郡王怎么样?”
“啊?”江采月反应慢,下意识的道:“挺好啊!”
“是吗?!”顾绵绵目光微动,轻轻一笑:“称病吧!”不等她反应,便转身离开。
“诶……”江采月咬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怎么可能呢,皇上指婚,哪儿有说不的道理。
……
橘红色的火烧云连绵成片,瑰丽而壮观,看的人叹为观止。
荣暄踏出茶楼,心不在焉的扫了眼,明天估计是个好天气,适合远行。
身后,安王斟酌了再三才犹豫开口道,“公子,您不要太勤于政务……”言下之意是,皇上您还是多去后宫,早日生个皇子出来吧。
想当年,他十八,长子已经出生了。
荣暄脸色一冷,心情不悦,却没有迁怒,皇嗣是国祚,安王关心无可厚非。
只是每一次被提醒子嗣问题,都仿佛在提醒他太后居心叵测!
皇上登基时间不长,身上威重却与日增厚,如今瞧着似乎不比先帝差。安王脸色微白,心里打了个突,神色更为恭谨。
“公子!”顾绵绵走过去牵住他的袖子,笑眯眯的道,“我花了好些银子呢!”
“无妨,再有十个安嫔朕也养的起!”荣暄轻笑,反手抓住她的手,对安王道,“王叔一路小心!”
“是,公子!”安王扫了一眼跟来的人,皱眉只有区区十数人,不赞同道,“老臣送您回宫!”
“嗯。”荣暄可有可无的点头。
一行人慢悠悠的往皇宫走去。
五常犹豫再三,最终硬着头皮大着胆子上前提醒道,“娘娘,您坐马车吧!”
“不,我跟陛下一起走走!”顾绵绵很喜欢这种慢慢走路的安静。
夕阳正好,人正巧,气氛恰好,正所谓岁月静好。
“可是……”五常欲言又止,被顾绵绵一眼横了回来。
闭嘴,再叽歪一句,你就给本宫等着!
“那您留神脚下别走的太快!”五常讨好道,殷勤的过分。
荣暄淡漠的扫了五常一眼,淡淡道,“上车吧。”
五常松了口气,又是叫人放脚踏,又是伸手跟老母鸡似的小心手在一旁。
荣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上了车。
五常被看的冷汗直冒,心中暗暗叫苦:娘娘诶,您可害苦了奴才了!
二三十个下人拥着一辆蓝底青盖马车远远驶过来,四角车檐下各坠着一个金铃铛,铃铛下面坠着红玉,珠子串成的流苏。
马车就往他们面前一堵,过了一会,车上下来一个小厮,面带倨傲,神情不屑:“我家少爷请你们喝酒!还不快点下车!”
满脸都写着,我家少爷请你们是看的起你们,还不赶快的麻溜的,别给脸不要脸。
马车外,安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压着火气问下人:“这是谁家的?!”
下人看了眼马车上的族徽,不确定道:“好像沛国公家?”
“沛国公?!罗家!”罗家是从军中起家,只是这两代都没出什么人物,早前老国公去后,就有些败落了,直到静王妃嫁入静王府才起来些。
安王有些意外,更有些恼火,直接喝道:“让他们滚开!”
“让我们滚开,知道我们是谁吗?!”那小厮叉腰叫嚷道:“里面的人还不赶紧出来,我家少爷请你们那是你们天大的福气!”
安王被气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飞快的对身边的人道:“分出大半的人护送着公子回去,剩下的人给老子上,不把这小八蛋揍成猪头,老子就改吃素。”
“啊!你们竟敢打人,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沛国公罗家!大国公家的小少爷,你们活的不耐烦了是吧!”小厮被一拳头卯了正着,青肿着一只眼哇哇大叫。
“老子打的就是罗家!”安王怒火高涨,一马当先的冲进马车安王府的护卫自然都是好手,不是罗家跟来壮门面的可以比,五六个人的气势一下压过那二三十人。
车内,荣暄闭目养神,对外面的喧闹似乎毫不在意。
“打起来了啊!”顾绵绵摸摸脸,叹气道:“祸水啊!”
“噗嗤!”荣暄发笑,睁眼,眼中颇为无奈:“你若是祸水,朕岂不是昏君?”
“谁说的,祸水跟昏君有什么关系,明君还是昏君不是在于君吗,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自己好奢侈重享乐,贪图美色,指使朝纲打乱,百姓苦不堪言,为什么要把罪名推在女人头上!”顾绵绵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重重的点头,“柿子找软的捏。”
“大家拿昏君没办法,就对着美人喊打喊杀的!”
“这昏君心里觉得,被人蒙蔽了说起来总比自己是个混账好听的吧!”她边说边点头,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荣暄抬眸,淡淡的扫了她眼,左一个昏君,右一个昏君的,听得他由一开始的不悦到后来的无奈。
她倒是真的不怕他,即使入宫这么久了,性子还是一副懒散的,面对丽嫔等人的找茬,她都是随性而起,高兴了折腾一番,不高兴了懒洋洋的窝在栖霞宫。
这般想着,荣暄微微一笑,曲指,敲敲她的额头,含笑道:“也不怕朕恼你!”
顾绵绵笑着依偎过去:“不怕啊,明君的眼里从来的都是江山百姓,哪里会在意什么美人、祸水!”
荣暄失笑,摇头笑道:“拍朕的马屁?!”
马车忽然停了,原来是到了宫门处,很快又动了起来。
“陛下,您别忘了,答应臣妾,让臣妾去丽嫔面前耀武扬威一番!”顾绵绵拽拽他的袖子,仰头望着他,一双杏眼水润盈盈。
荣暄:“朕答应了吗?”
“那陛下您现在答应也不晚啊!”顾绵绵眼巴巴的瞅着他。
荣暄抵不过她的撒娇痴缠,到底松了口:“丽嫔有些疯癫,你小心些,身边别离了人!”
安嫔被丽嫔陷害,险些背上巫蛊的罪名,去泄气也无妨,只是他却迁怒上五常,这么点拖到今天都没办好,真是越发的疲怠了。
五常顶着皇上冷厉的眼神,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日子太他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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