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乌云密布,闷热的让人像是脖子被勒住了似的。
殿内并没有点灯,只是用一盏琉璃灯托托着夜明珠,绽饭出清冷月色一般的光。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睡得一头密密麻麻的汗,也不见醒。
“怎么这个点又睡了?”荣暄站在床前,盯着她汗津津的额头皱眉,“怎么不多放些冰?”拿过一旁的巾帕,一点点擦拭干净。
床上的人不耐烦的挥手,往旁边翻去,又被人拽了过来,硬是把她额头的汗擦拭干净。
“这个月的冰例还没有送来,冰有些不够用,娘娘嘱咐下午少用些,留着晚上睡觉是再多放些!”立了秋并非不热了,反而闷,闷的汗都在体内发布不出来,人更难受。
“五常去要!”荣暄冷了脸,有的人剁几次爪子都学不乖!
顾绵绵忽然蹭的坐起来,吓了众人一跳,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宋姑姑急忙去抚她的背,安抚道:“娘娘是不是做噩梦惊着了?不怕不怕,皇上在这而呢!”
顾绵绵摇头,咽了口唾沫,眼睛有点发飘,“我梦到姣姣出事了!”
荣暄眯眼,看着揽着挡在眼前的宋姑姑忽然觉得分外碍眼,怎么朕不会安慰人吗?!
冷不丁的开口唤了一声:“绵绵!”
顾绵绵头皮一麻,像是被轻电了一下,转头,神情呆茫:“皇上您怎么在这儿?”
“不欢迎朕?!”荣暄冷眼盯着宋姑姑,直看的宋姑姑头皮发麻双腿发抖,忙不迭的退下,他这才满意的坐下,捏着她的脸颊,皱眉道:“朕怎么瞧着你没长些肉,倒是消瘦了不少?!”
顾绵绵幽幽的瞥着他,动了动嘴唇,很想劝这位大佬,别在大半夜的坐在她床头盯着她,她瘆得慌。
“怎么不说话?”始作俑者一点自觉都没有,恶劣的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捏来捏去。
他以为他捏泥人呢!
没好气的拿掉他的手,她焉了吧唧的道:“没事啊,我苦夏呢!”
“呵!”都立秋了还苦夏,荣暄似笑非笑,小狐狸,抬手揉乱她一头秀发,“这两日可还好?”
“挺……好的!”顾绵绵眼神飘忽,想到某个奇葩,眼皮子一跳。
“怎么了,宋姑姑说你还未用晚膳,可饿了?”荣暄站起身,没顺手把她也拽了起来,“起来走走,躺的久了也不怕骨头生锈!”
顾绵绵全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被拎着走了几步,忽然说道:“皇上,能不能借给臣妾一个身手好的!”
“想做什么?”
“就是最近有只苍蝇有点不识趣,臣妾想教教她!”顾绵绵暗暗磨了磨牙。
荣暄没有多问,只是抬抬下巴,神色倨傲,冷峻隽秀的面容莫明透出一点冷艳,“送给你的东西和人要善用!”
“不管是东西还是人,放了久了都是要生锈的!”
顾绵绵转转眼珠子,心下明白了。
瞥了她眼,荣暄淡声道:“做坏事记得把尾巴擦干净!”即使警告也是提醒。
顾绵绵磨了磨牙,心里头冒出点火气。
也不知是冲着谁去的。
……
户部,静王心疼的交出一大笔银子,户部还点明要现银,再厚的银票在视觉上也没有半院子的银车来的令人震撼。
静王脸色发黑,冷冷盯了眼江老尚书,扯了扯嘴角:“老大人要不要点点数?!”
江老尚书当真点头:“也好。”身后走出几个人,一箱子一箱子翻开来检查,里面每一锭银子都拿出来掂一掂分量。
简直是在静王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静王脸色彻底黑了,咬牙:“大人,就这么信不过本王?!”
江老尚书颤巍巍的蹲在地上,把箱子里的银子捡出来,一边捡出来,一边道:“银子事关重大,这里的可是要送到边城做军饷的,要是出了一点差错,老夫的脑袋也就不用要了。”
几乎被人指着鼻子说弄虚作假,静王脸色越发的难看,恨不得一脚踹翻这阴险背信弃义的老东西!
几车银子,一直从白天折腾到天黑。
江老尚书仿佛没瞧见静王黑透的脸,歉意道:“耽误王爷时间了,真是惭愧惭愧!”
静王已经被磨得一点火气都发不出来,冷冷的剜了他一眼,转身甩袖走人。
江老尚书也不在意,到了他这个地位年纪,一旦做了什么决定,那绝不可能拖泥带水。
当初的心头一动,不过是贪恋作祟。
该死的老匹夫。竟敢如此轻慢折辱本王!
哼!静王阴森的扯了扯嘴角,不想把孙女嫁给本王,嫌弃本王?!
呵,走着瞧!!
出门,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金冠华服的男人,男人气质不错,只是五官跟静王比略显普通了些。
见到来人,静王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平郡王,如今瞧着可是春风得意!”
两人如今虽然王爵相同,但是静王是皇上的亲弟,平郡王还是要顾忌一二,拱手客气道:“静王,这是要回去?!”
“不回去,难不成还要住下?!”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静王大受打击,脾气也越发的暴躁起来,一贯的温文尔雅变得阴森冷厉。
他上下打量了平郡王一眼,冷笑:“好歹也是宗室,堂堂一个郡王,去拍一个臣子的马屁,你也不嫌弃丢人!”
平郡王倒是淡定,丝毫没有静王想象中的大动肝火,想当年他父王还在,那位庶长兄得势时,他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静王这些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他客气疏离的道:“我来问江大人一点事!就不耽误静王的时间了!”抬脚就要往里走。
“等等!”静王却叫住他,“不知道江姑娘怎么样了?!”话里的恶意太过明显。
平郡王皱眉,在他看来,江家虽然想退婚,可这事并无过错,只能说造化弄人,静王非揪着不放,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还揪着一个姑娘家不放,心胸未免太过狭窄。
态度冷了三分,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不过看江老尚书,家中应该无事才对。”
“本王倒是知道江姑娘一些事情,平郡王要是想知道可以来我!”静王嘴角的笑冷戾又阴森。
这话恶心的令人作呕!
平郡王冷笑,反唇相讥,“想必静王也是从王妃那里听说的吧?”
“王妃确实知道不少江家的事呢!”人还没进门,嬷嬷就先打发过来给下马威,谁家也没这样恶心人的。
静王妃用整治小妾的手段整治没嫁过去的侧妃,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
背地里都看笑话一样盯着静王府呢。
静王脸色铁青,忽的一笑,不怀好意道,“江家没请平郡王进府一叙?”
“本王跟江姑娘还有亲事,江家可是隔三差五的想请本王上门,只是本王不得空闲罢了!”他骄傲鄙夷的看着平郡王。
我不要的,你竟然当个宝,还眼巴巴的凑上去。
“静王……”平郡王捏了捏拳,恨不得给他一拳,咬牙恨恨道,“静王慎言,你我之间的事何必牵扯上姑娘家的名誉!”
“我跟你,呵!”静王不屑嗤笑一声,仿佛在说,你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咳,两位郡王说的这么尽兴,老夫倒是不好打扰了!”江老尚书背着手,面色如常的走到两人身前站定。
目光如炬的盯着静王,“老夫有两句话为了江家的名声也是必须要说的!”
“家中小辈又静王的婚事或或是定下或是退,皆是皇恩。”
跟你静王的亲事定或者是退,都是皇上做主,我们江家有什么办法,还不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说,静王,你在我江盛眼里,还真不咋地,不是啥好孙婿的人选。
静王听出他的意思,脸色发黑。
江老尚书接着又道,“其实,江家三番两次想静王到府,一是老夫倚老卖老,想跟静王说几句肺腑之言,只可惜……。”
“二是想请郡王管束一下王妃,到底还不是一家人,老夫的夫人好歹也是二品诰命,不会连家中小辈都管不好!”
“累的王妃如此殚心竭虑,老夫真是心生愧疚,幸好这门婚事也作罢,不然往后老夫怕是不敢见静王啊!”
话里的讥讽冷嘲犹如一巴掌重重的扇在静王脸上,扇的他鼻青脸肿,脸上阴云密布。
江老尚书恍若未见,笑眯眯的转头看向平郡王:“郡王来了,正好天突然冷了,我请郡王喝羊肉汤!”
“那我可就占老大人的便宜呢!”平郡王笑着点头,口气亲昵,在江老尚书迈过门槛时,还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
江老尚书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背着手往前走,嘴里感叹道:“诶,年纪大了,给年轻人添麻烦了!”
平郡王笑着打趣道:“哪里,老大人腿脚灵活不下于我们这些年轻人!”
两人相谈甚欢,坐了同一辆马车离开。
被两人忽略个彻底的静王气的头顶冒烟,肺里火辣辣的疼。
他死死咬着牙,捏着拳头,恨恨的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扯出一个阴桀的笑。
静王前,他恶狠狠的盯着门匾上静郡王三个字里的郡字上面,咬牙切齿,眼眶欲裂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
既然已被降爵,府里好些地方自然需要改,只是皇上心疼幼弟,便不准礼部改动,只是叫门口换了个门匾就是。
在太后看来,这是皇上有意日后恢复静王爵位,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静王每次进出王府,抬头看到那两个字,都刺激的不轻,这无疑是在提醒他,坐在皇位那个人抬抬手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得意什么,呵,父皇看中你又如何,你坐了龙椅又如何,还不是个生不了孩子的男人?!
皇兄,我亲爱的皇兄,我就让你看着我子孙满堂,而你孤苦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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