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绑到栖霞宫时,铃铛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胆战心惊,十分镇定的接过春分递给她的一大碗饭。
饭上堆着满满的羊肉烩萝卜,冒着尖的羊肉颤颤巍巍,似乎要掉下来。
不再得到德妃的中用,铃铛的饭菜已经很久不见荤腥了,眼见着最上面的肉要掉,她一着急,慌忙用、嘴咬住,胡乱嚼了几下,羊油的香气在嘴里流窜,瞬间引得她馋虫大起,口水四溢。
好香,好多肉……
铃铛咕咚咽了口唾沫。
顾绵绵抬抬下巴,“吃吧,本宫没下毒!”
“谢淑妃娘娘赏赐!”铃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经历过几次后,她明显镇定从容了不少,捧着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顾绵绵歪坐着,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她,忽然问道,“德妃高兴吗?”
铃铛一愣,茫然的抬头,嘴角油光闪闪。
【娘娘这几日心情还不错……,淑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我害娘娘吗……不行的……】
“我倒霉,她很高兴吧!”顾绵绵自顾自的道。
铃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娘娘确实很高兴,听说淑妃会早产,还暗地里准备收买乳母……】
顾绵绵:“你最近得用吗?”
铃铛已经看出来了,淑妃只是在问,自己回不回答根本不重要,他迟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饭。
一是她真的馋,也饿了,二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她不吃完淑妃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冷宫里死了个人你知道吗?!”
铃铛迟疑了一下,飞快的点头。
【德妃娘娘有些吓着了,晚上最少要三个人守夜……】
【昨天,娘娘还叫我守夜,是不是意味着德妃娘娘要用我了……】
顾绵绵装似随意的问了些话,看似跟之前的事无关,细细琢磨又有那么点关系。
见铃铛身上实在问不出什么,等她吃完后,顾绵绵就放了她。
铃铛也习惯了,老实顺从的离开。
顾绵绵这一出,宋姑姑等人根本不懂为什么,却很识趣的什么也不问。
顾绵绵歪在软塌上,孕肚坠在一旁,难受的慌,塞了软绵绵的枕头后才觉得舒服些,心下若有所思,从铃铛身上看,不像德妃,那是谁呢!
谁会用这种看似粗暴实则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呢。
她有心想出去探探情况,只是养了这些日子,肚子虽然不疼,可是还不大能走动。
犹豫了几番,顾绵绵决定还是先养胎较好。
……
这日,富贵公公从宫门口接到一封信,看了送信的人,他不动声色的把信塞在袖子里,悄悄退了出去。
面上沉稳,脚上加快速度,飞快的回到栖霞宫。
顾绵绵已经好多了,今日连汤药都断了,太医又做了些药丸,叫她每天吃些。
宋姑姑笑脸吟吟道,“总算不用喝药,娘娘想吃什么,叫人去御膳房传!”
“不想吃!”顾绵绵打了个哈欠,“扶我起来走一走!”
宋姑姑弯腰扶她起来,嘱咐春萍小心的扶着娘娘在屋子里转几圈,转身吩咐春分去御膳房准备些好克化的食物。
“娘娘,顾家来信了!”富贵袖手立在一旁,神色恭谨。
顾绵绵看着信封上的字,迟疑了一下,“这是顾姣姣的字?”
“这丫头竟然写信给我?”
顾绵绵忍不住猜测,顾家是不是有人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打开一看,又认真仔细的琢磨了几遍,才抬头,一脸茫然的道,“我没看错吧?”
“金贵大长公主竟然想把孙女嫁给我哥?图什么啊?”
“冯姑娘……”宋姑姑一愣,下意识的道,“不可能吧!”
可是看到书信上,确实是如此,两人一时间有些茫然惊愕。
“她这是嫁不出去了吗?”所以赖上顾家了?
宋姑姑摇头,“不可能,金贵大长公主还在,康伯候又没有倒下,冯姑娘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各有猜测,怕是盯着顾绵绵,或者说盯着顾绵绵肚子里的孩子。
“哼,倒是会打算盘!”顾绵绵舔了舔小虎牙,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
“去请皇上来,就说送接到家里的书信,被气晕了!”
……
金贵大长公主忽然得到宫中的宣召,不知为何,脸色刷白。
明明之前她频频进宫。
坐在软塌上沉默了良久,她才徐徐吐出一口郁气,起身道,“走吧!”
她并没有穿戴起大长公主的宫装,衣裙首饰简单大方却透着一股简朴。
贴身嬷嬷欲言又止,却知道公主固执,劝了怕是也不会听,便住了嘴。
……
静心殿中,看着穿着一身素浅衣裙,发簪也只带了一支蓝宝石发簪,显得素雅朴素的金贵大长公主,荣暄挑眉,轻笑一声:“大长公主这身衣服,是有意在跟朕哭穷吗?!”
金贵大长公主神色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浅笑一下,道:“听闻皇上宣召,怕皇上等得及,未曾换衣服,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皇上海涵!”
“若只是失礼,朕自然是海涵!”荣暄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加重。
金贵一僵,眼中迟疑纠结半响,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道:“多谢皇上体恤。”心跳如鼓,忐忑不安,却最终还是悬着瞒下。
荣暄盯着金贵大长公主,慢慢的弯起嘴角,眼中冷漠,“朕忽然发现跟金贵大长公主无话可说,大长公主退下吧!”
“皇上!”金贵大长公主呆住,似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退了出去。刚走出静心殿的大门,她就打了个冷战。
皇上刚刚一瞬间动了杀意。
咬了咬牙,她又转身进殿,往地下一跪:“皇上……”
天将将发沉,金贵大长公主才游魂似的出了宫,呆呆的坐在马车上,忽然泪流满面。
紧随其后,一道除爵的圣旨落在康伯侯头上,犹如晴天霹雳,劈的他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宣旨的太监看了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把圣旨塞给他,转身带着人离开。
康伯侯呆呆的抱着圣旨,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除爵了,呆了半天,才猛然惊醒般大叫:“不可能,皇上不会怎么对我的!”
“母亲呢,我要见……,不,我要进宫见皇上!!”
“够了!”金贵大长公主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喝道:“你还嫌不够吗?!”
“不妨告诉你,除了爵位,我还捐了冯家的大半的家产!”甚至公主府的爵田庄子,等等,还回去了大半,这才保护下冯家。
“把你手上的东西人手都交出来!”她喝道:“明天,会有人来交接,你若是做什么手脚,就自己找个地方,别连累了冯家。”
“母亲!”听到这话,康伯候大惊失色。
折腾这么久,金贵大长公主早就累了,她疲惫的捏捏眉心,扫过去的目光冰冷厌恶,“你以为你做了什么真的没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贩卖私盐是死罪,你怎么敢!”恨恨的盯着他,金贵大长公主心中怒意高涨,若不是他混账惹出这些事,她何必这么做,把脸面都在地上让人踩,很舒服吗!!
“什么?私盐……”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盯着康伯候。
“这可是死罪,我们可怎么办?”
“这下完了,我们是不是死定了,这可是大罪……”
“公主,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公主,您进宫跟皇上求求情……”
金贵大长公主面无表情的盯着众人,忽然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临走时看见冯翡儿安静的站在一边,心下一叹,便把人叫走。
……
栖霞宫。
顾绵绵大口咬着果子,听到富贵送来的消息,眉眼扬了扬。
“真定了?”
富贵轻声道,“真定下了,只是,如今冯姑娘不再是康伯候府的姑娘,身份上就差了一层,但有金贵大长公主在,也不是太差!”
“索性这安王的次孙,并非嫡长,身上也无爵位,两方倒也是合宜!”
“这才几天?”顾绵绵眯眼,狡猾都如同一只刚刚戏耍了猎人的狐狸。
金贵大长公主倒是迅速,仅仅三天就给冯翡儿定下了婚事,说是连婚期都定了。
“看样子金贵大长公主也是个明白人,我还担心他非要盯上顾云腾呢!”
“娘娘多虑了!”宋姑姑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顾绵绵漱口,“金贵大长公主既然知道惹了娘娘生厌,那自然不会放任下去!”
本就是为了借淑妃娘娘的势,却因此令淑妃生厌,她自然不会继续。
顾绵绵眯眼,轻轻抚着肚子,“叫人给冯姑娘送一份贺礼吧!”
宋姑姑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娘娘……”春分小步跑过来,“李妃娘娘求见,说是有人命关天的事!”
“人命关天?!”宋姑姑狠狠的皱眉,不满道,“娘娘不舒服,不见人!”
“人命关天跟娘娘又有什么关系,李妃应该找陛下去才是。”
春分小声道:“姑姑,李妃执意见娘娘,说娘娘要是不见她,她就不走了!”
“那就让她待着呗!”春萍没好气的道,“明知道娘娘不舒服,还故意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打到什么鬼主意。”
人命关天……,顾绵绵;捏了捏手指,迟疑了两秒钟,道,“叫她进来吧!”
春分心里松了一口气,忙退了出去。
宋姑姑,“既然娘娘要见客,可要换衣服?”
“不了,就这样吧!”浑身没劲,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似的,顾绵绵侧了侧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些。
宋姑姑打量了一眼,觉得娘娘的衣服太素净了,见客就显得有几分太素,便道,“去拿件披风来!”
银灰色的狼皮披风将顾绵绵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张素白的小脸。
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歪在椅子上,透着一股病弱之态。
李妃走过来,飞快而隐晦的扫了顾绵绵一眼,心下一定。
看来淑妃是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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