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寒星闪烁的深夜,前方的坟茔依稀可见。
“人就在那儿。”江玉盈被胁迫,权宜之计,只好带他来到家族墓地里,抬手指向前方一个墓碑:
“我都带你走到这儿了,能不能先把刀拿开。”
沈冬七垂眸瞥她一眼,语气凛然:
“我若现在就收回刀,怎知你会不会又出卖我。”
他幽深双眸扫视四周,乌压压的墓碑,让此地平添上几分恐怖和荒凉。
“我什么时候出卖过你?”江玉盈眨了眨凤眸,双腿僵硬,缓步挪向新挖的墓洞:
“你说话要将证据,别平白无故诬蔑人。”
“还要狡辩?”沈冬七大掌押着她向前,匕首牢牢贴着她颈侧:
“是你把空阳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你有意搅风弄雨,让我主子分身乏术……”
“你冤枉我了。”江玉盈低声叹息,仰头望着洒满碎星的夜空:
“这一切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做的,我也是后来派人去查才知道,他私下和你家主子见过面,但幸好他知道得不多,你家主子查不到你身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墓穴面前,江玉盈伸直食指,“你去把那墓碑往左转三圈就能开门。”
“你去。”沈冬七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始终存有戒心。
江玉盈暗自憋火,只好亲自动手。
脚底一阵微微震动感,墓碑前砌的大石骤然分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江玉盈掏出火折子照明,领他踏入内。
新挖出来的墓洞,因为事发突然,匆匆竣工,通道地面的泥土未来得及清扫,两人踩着微微潮润的泥,一步步来到了墓室。
“她就躺在那儿。”江玉盈引燃墓壁的油灯,指向躺在中央的空阳:
“我千真万确没有窝藏关漓,你又挟持了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带你来找空阳……”
她主动替自己辩解,轻声道:
“她昨天已经苏醒,你去问问她,或许她知道关漓的行踪。”
关漓临近逃亡,不惜用宝藏和火铳和她做交易,也要让她保住空阳跟星河,这也能说明,空阳在关漓心里有很重的份量。
如此看重的人,多少会透露一些秘密的吧?
江玉盈脖颈缓缓往右,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沈冬七。
沈冬七眉峰蹙紧,撤回了匕首,“你别耍花样。”
说着,他两指并拢,在江玉盈背脊连击三下。
不知怎的,江玉盈瞬间只觉腿软心慌,跌坐在地,倚靠着墓室咬牙:
“沈冬七,你狼心狗肺!”
她带他来找空阳,他居然点她穴道偷袭!
沈冬七置若罔闻,快步走到空阳身畔。
借着昏黄灯火,空阳脸色惨白如纸,眉心紧紧皱着,额角冷汗涔涔。
沈冬七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脸颊:
“空阳……”
好半晌,空阳才缓缓掀开眼皮,神色痛苦盯沈冬七看了片刻:
“沈施……主。”
她认出了来人,艰难开口。
“你听我说,”沈冬七将星河的近况快速说告知了她,随后问:
“星河命将垂危,眼下只有关漓露面才能救星河,你实话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关漓藏在何处?”
白日庵堂已经烧了起来,尽管邻近百姓奔走救火,仍旧损毁了一半。
沈冬七把其中利害细说出来,道:
“眼下只有两日时间,我义母立功心切,派人把星河看得比眼珠子还紧,我实在解救不了她,只有关漓肯交出图纸,才能换孩子平安。”
空阳咬了咬惨白的下唇,激动得呼吸有些困难:
“姐……姐……”
她挣扎,双手在半空像要抓握住什么。
沈冬七忙控住她不安的手,急声补充:
“你仔细回忆,她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会逃向什么地方,或者方向?亦或是,她究竟是不是走水路?”
这些日子,无论是县衙何时他们这些暗卫,都沿着江流下游查探,无奈关漓藏得密不透风,他们查访多日,毫无收获。
空阳眼珠瞪大,木愣愣望着墓室顶部。
良久,她嘴唇吐出几个字:
“小癫驴……”
“什么?”沈冬七忙把耳朵附近她。
“姐姐,有小癫驴……骑很快……”
“驴?”沈冬七表情讶异,“还是疯癫的?”
他怔忡了片息,很快就在心里给出答案:
约莫和那怪鸟一样,又是她驯化的什么动物?
寻常的驴赶路慢慢悠悠,脾气还大,但关漓一定有办法把驴撵得又快又听话……
“原来我们都寻错了方向。”沈冬七眸底闪过熠芒,喃喃自语:
“既然是驴,那就不会顺江水往下逃。”
关漓肯定选择了陆路!
沈冬七猛地转身,恍然大悟:
是了,关漓原本就计划好了摆脱王爷,当日她虽逃得匆忙,可焉知她跳崖的位置不是她早就精心选好的?
一把将地上的江玉盈拽起来,沈冬七动作敏捷,在她背脊重点了几下,颀长健硕的身影,便像一阵风似的吹出了墓洞。
·
夜黑风急,为防半路有探子埋伏,沈冬七还是绕了一段远路,才回到晋王住宅。
他马不停蹄去见了义母,跪地恳求:
“求义母多保星河几日,孩儿大概知道侧妃逃亡的路线,这就快马去追!”
老妇神色大喜,才要追问,沈冬七已经头也不回,去马厩牵马。
挑了马厩里最健壮的千里追,他提气一跃,便稳当当坐在马背上。
老妇带了几名护卫到马厩,沈冬七已经骑快马出宅。
她喘着粗气吩咐:
“快追上他……”
四名护卫慌忙牵马,也扬鞭消失在夜色之中。
福县幽静漆黑的街道上,连续有马蹄声疾驰而过……
冬日天亮得晚,沈冬七坐在马背上,感受刺骨寒风袭打脸颊,内心抑制不住汹涌激动:
扶山村是清河县地界,官府通缉强度只会比福县更加紧锣密鼓,关漓不可能走回头路;
顺江而逃是她刻意制造的假象,且他们暗卫队搜索过,这条路线也能排除掉。
剩下的两个大致方向,一条有官道,她骑着癫驴,胆子再大也不敢张扬走大道。
如此分析过,沈冬七几乎能猜出她走的路线。
天际逐渐露白,沈冬七眼神坚定无比,策马急追。
他跨下的良驹平日是王爷的坐骑,天色越来越亮,可追在身后的四名护卫,却彻底追踪不上,迷失了方向。
四人只好下马,蹲在马蹄印子旁嘀嘀咕咕,又是瞧又是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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