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慢慢下移，看向了她的小腹。
“容奶奶，没有的事，我跟令施……好着呢。”
“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容奶奶道：“你们都觉得我老了，糊涂了，人都认不清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容奶奶，您别多想。”
“你不用瞒着我了，孩子都告诉我了。”
“……孩子？”
“你跟令施的孩子啊，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花裙子，还扎着小辫子，就是今天早上来看过我啦！”
安岁哽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孩子可真乖，软软地靠在我身边，叫我太奶奶。哎呀，这孩子长得可很好看，灵气活现的，还拍着巴掌给我唱歌呢。”
“……唱的什么歌啊？”
“好像是一首英文歌，我老啦，耳背，听不太清楚，就记得什么……蹦的。”
容令施有些疑惑：“蹦的？”
“对，就是蹦的。”
容令施看向安岁：“什么歌啊？”
安岁心里一刺，眉间漫过一丝钝痛。
不是蹦的。
是bird。
是刚察觉怀孕那几天，她听得胎教音乐。
“Hush, little baby, don't say a word,Mama's gonna buy you a mocking bird……”
她轻声哼了出来。
容奶奶立刻说道：“对，就是这首歌，她唱的可真好听呀。”
话说到这里，容令施和白琴书对视了一眼，都已经大致猜到了一些什么。
白琴书泪水绝堤却不敢哭出声音，拼命压制着，咬着手指节发抖。
容令施也不好过，眼眶赤红，别过脸去。
容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安岁，孩子让我转告你，她不生你的气，她就是很舍不得你，也很遗憾不能做你的孩子了。天使让她赶紧回去天上，她得重新去挑妈妈了。”
“……”
安岁的喉咙口仿佛堵着一团棉花，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安岁，奶奶也快要去天上啦，但是答应过孩子的事情不能食言呀，奶奶一定要见你一面，把这些话亲自告诉你，才能安心的走。”
安岁顿时有些绷不住了，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奶奶，您别说这些丧气话，我就是医生，有我在您不会有事的。”
“傻孩子，你就是个妇产科医生，治不了我的病的，奶奶活了八十多，也活够啦。琴书，令施，你们过来——”
不知为什么，容奶奶似乎又认得人了。
白琴书和安岁挤着蹲在一起，容令施身高腿长，俯趴在她们两个身后。
“妈，我在呢。”
“奶奶。”
“好，你们都在就好，”容奶奶道：“孩子也有话让我转告你们。”
白琴书急急道：“妈，您说，我跟令施都听着呢。”
容奶奶刚刚说了好多话，这会儿有些没力气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呼吸器上喷上一层厚厚的雾气。
白琴书一边给容奶奶顺气，一边安慰道：“妈，您别着急，慢慢说啊。”
容奶奶闭上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安岁的心都提了起来：“容奶奶，您先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
“不行，奶奶……奶奶快不行啦，得赶紧说才行……”
安岁快速站了起来，嘱咐道：“白阿姨，容令施，你们在这里听奶奶说话，我去找医生，奶奶的血压已经下降到临界值了，必须得赶紧抢救。”
白琴书已经慌不择路：“好好，你快去吧。”
安岁猛地拉开病房门就往外冲，可是却猛地撞上一个人——
“哎哟——”
容令施闻言看了过来，却跟外面的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安穗挺着肚子，指着容令施就尖叫起来：“好你个容令施，我就说你为什么一早上不接我电话，你果然又背着我见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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