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岁听到这话，登时为自家厨房捏了把汗，她探身去看了一眼，见东西都还好好的，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容令施勉强从吴妈的话里得到了一丝安慰，表态道：“时间不早了，食材也不剩多少了，今天我就先学到这里吧，剩下的东西我自己收拾就行。”
“那好吧。”吴妈将围裙挂回原处说，“容先生，这种事急不来的，你得慢慢学。”
“谢谢。”容令施说着，亲自送吴妈出了安岁家的门。
安岁见他这么快就折返回来收拾餐桌，忧心道：“吴妈年纪不轻了，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我去给她叫个车。”
容令施一边提着垃圾桶往里面收拾做砸了的菜肴一边说：“不用，吴妈这阵子都不回去了，就住在隔壁客房里，我已经把钥匙也给了她一把。”
安岁停下步子，长眉一扬：“住你那边啊？”
“嗯。”容令施说：“你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
“吴妈也是个女人。”
安岁没好气道：“还是个绝了经的女人。”
容令施听出来她在开玩笑，神色也轻松了一些：“你不用管了，这些我来处理好，做饭不太行，打扫卫生应该还可以。”
“容令施。”
容令施身上还带着围裙，一边手端着一个盘子，发型都有些乱了，脸上还有几道黑色的痕迹，不知道是烟灰还是酱油。
“怎么了？”
“你做这些……”安岁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了，保持现状就满意了吗？”
“我只是想跟你从头来过。”
容令施倒完了菜，又开始仔细收拾碗碟，将它们放进厨房里的水槽中用水泡上后，不忘再回来擦桌子。
一系列家务被他做得行云流水，确实是向吴妈认真请教过的样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态度既是这样的端正，安岁也不好意思再说太强硬的话，为了今晚能早点睡，叹气道：“你去厨房吧，客厅交给我。”
“不用。”容令施拿着抹布，不肯让她插手。
“从前我为了错误的人，学了很多东西，不止你，我自己心里也膈应。现在总算找到了对的人，当然要重新开始学些可以帮到你的技能，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让你过得舒服些，也算是回到正途吧。”
安岁眼睫微微一颤，淡声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别提了。”
“好。”容令施同她交谈的同时，手底下的活儿一点也没耽误，他自顾自的换了个话题继续讲。
“工作初期是最艰难的，我对此深有体会，你在安氏的位置还需要时间巩固，日子必然又忙又不好过，我倒是想大包大揽的帮你，只是以你的性格肯定接受不了，所以想来想去，只能做些辅助的活儿。”
说话间，他转身回到厨房戴上了清洁用的手套，开始用在公司里签字敲键盘的手洗一摞摞的碗碟。
若是被两家公司里的其他人看到，一定会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安岁见容令施手底下的动作很是稳当，没有增加家务成本的风险，只问了一句：“你所谓的辅助就是来我家里做家务么？”
容令施认真答复：“按照我的本意，是想让你至少能够在结束工作回家后，每天都吃到可口又有营养的饭菜的，只不过实践跟理论存在差距，恐怕得过段时间才能达成目标了。”
具体要过多久，他也不知道，但有吴妈在隔壁坐镇，好歹也算是有个备用计划。
安岁看一眼满满当当的垃圾桶，出于节约目的劝阻道：“术业有专攻，你还是不要在不擅长的领域折腾了，非要来帮我做后勤的话，还是交给吴妈好了，买菜的菜我出一半。”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尽可能划清两人间的界限。
容令施坚决不肯把做饭的事情假手他人，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振振有词的说起了他的理论支持。
“你今天跟沈思危说，只要愿意学，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顾云霆能为你做的事，我当然也都可以。”
顾云霆拎着替她家冰箱补货就那一次而已，没想到他不仅记住了，而且还耿耿于怀到现在。
容令施等了一会儿，主动追问道：“你怎么不往下说了？”
安岁长叹一声：“我还能说什么？劝你不要跟顾云霆学么？他是个听劝的，但你就未必了，我说了估计也白说。”
容令施在厨房里默认了，他擦干洗好的盘子上的水珠，将它们整整齐齐的摆到了架子上，然后才回头说：“顾云霆能为你做的事，我全部都做得到，他不能的，我也一样可以。”
容令施见她还站在那里没动，又催她：“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觉吧，收拾这些还有一会儿呢，没必要跟我一起在这里熬。”
安岁早就困得要打哈欠了，闻言也没跟他客气，只说了句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便自顾自的往卧室去了，睡觉之前照例是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许是睡前心里压了太多跟工作有关的事的缘故，安岁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还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天还没亮。
她口干，准备去客厅喝点水。
伴随着“咔哒”一声，卧室门内的锁被她轻轻打开了。
安岁踩着拖鞋踏进客厅里，望见的并不是预想中的黑暗，一道温暖的光芒延申到脚下，是壁灯还开着没关。
下一秒，熟悉的话音传到了她耳畔，竟是容令施在讲英语。
安岁往客厅里走了一步，在看清楚眼前的具体情况之前，下意识的发问：“已经凌晨三点了，你怎么——”
话音很低，还没被正专心致志的戴着蓝牙打电话的容令施察觉到就已经戛然而止了。
只开着一盏壁灯的客厅里，容令施端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是他从隔壁拿过来的工作用电脑，从另一边单人沙发上堆着的公文包来看，是真得把这边的沙发当成新据点了。
安岁站在暗处，等容令施不说话了，估摸着他的越洋电话打完了，这才迈步走过去想问他今晚到底还要不要睡觉了。
然后她余光一瞥，总算注意到了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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