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步履缓慢的先出了楼梯间。
双人间客房就在一楼,拐个弯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就回到走廊里去了。
容令施站在原处目送安建民离开,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打算回楼上去。
可是一转身,眉心就紧紧蹙了起来。
安岁正站在两层楼梯的交界处看着他,眼圈泛红,眼角含泪,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容令施连忙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她身边,不失慌张的问:“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的在房间里等我么?”
他想到自己跟安建民所说的话,心口便是一紧。
安岁含泪露出个苦涩至极的笑容:“我……我就想听听爸爸都说了什么。”
原来她竟是跟着容令施出来的,难怪会连楼梯间里的角落都找得到。
容令施望着安岁的神情,一颗心又往下沉了几分,他轻声又问:“那你听到了多少?”
安岁强忍住落泪的冲动说:“全都听到了。谢谢你劝他少抽烟,也谢谢你想帮他找医生,但这些事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吧,我希望他能按自己的心意过完最后的时光,哪怕真得只剩下三个月。”
一想到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只剩下半年,她就恨不能把自己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全都提前,好让他也能参与进来。
可是三个月时光怎么够啊?
容令施的目光柔和的落在安岁身上,他试着开解道,“安岁,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但还是想劝你保重身体,你爸爸说他已经没有别的心愿了,只是还放心不下家里人,你是他最骄傲也是最放心的一个孩子,他不想让你知道,所以你一定要保持好状态,不要让他担心,嗯?”
安岁扶着一侧的楼梯扶手,望着安建民先前坐过一会儿的台阶方向说:“我刚刚已经亲耳听他说过了,你别看我爸不怎么对我和妹妹说好话,但他只是不善言辞,好话全留着悄悄的讲了。”
她说到这里,总算是破涕为笑,是想起了成长过程中跟安建民共度的时光:“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偶尔才会出门下馆子,他每次都说自己不饿,其实是想让我和妹妹多吃点。我心疼他,故意说自己吃不完,把自己的分一半给他,可是他不愿意吃,最后是安馨一个人吃了一份半。”
安家家境普通,又要靠安建民的工资养两个孩子,效益不好的时候,日子别提多难过了。
可安岁说起这些来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目光明亮得可以媲美天上的星辰。
容令施不敢插话附和,生怕她被打断后会立刻从温馨的回忆中回到现实,过去跟现在的落差这么大,会让她更难过的。
但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安岁很快还是回到了现实,她借着从过去汲取的力量,稳住情绪说:“算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容令施无奈道:“其实你可以不必这么坚强,难过的话,再缓一会儿也没关系。”
安岁已经自行往楼梯上方走去,头也不回的淡声道:“如果我不够坚强的话,上次打掉孩子的时候就被击垮了。况且安馨还小,我妈妈又是心肠柔软的好人,我不坚强的话,她们该怎么办?”
“其实你可以……”
容令施想告诉她,她还可以依靠自己,但话到嘴边,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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