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令施递了纸巾给她,
安岁指尖微颤的接过去,往眼睛上捂了好一会儿,才语气艰难至极的再次开口:“我看到……看到我爸爸刚走到车附近就撑不住了,他痛得腰都快直不起来,直接跪了下去,但却一声也没出……”
容令施想起了安建民在楼梯间里同他说话的场景,也咬了咬牙。
“我知道,安叔叔是很坚强的人,如果连他也坚持不下去了,就说明他现在肯定是特别的难熬。”
安岁身为他的女儿,对这一点的感触只会更深,但她还是泪如雨下的继续说:“我口口声声说体谅父亲,但却连替他分担痛苦都做不到,甚至连药都不能去给他送……”
容令施想起止痛药的事,话音亦是变得艰涩起来。
“止痛药我下午泡温泉的时候就给了安叔叔一份,算一算时间的话,恐怕是先前他们看银河的时候就失效了,但桂阿姨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怕是根本没法把药一起带过来。”
肺癌晚期的病人无一例外的会遇到肿瘤转移的情况,就连重要脏器也会开始衰竭,而这一过程根本是不可逆的。
先前烧烤的时候,安建民为了不让桂凤枝扫兴,硬撑着吃了不少,这对他的消化系统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安岁忍住眼泪问:“剩下的止痛药还在你这里么?”
容令施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回酒店里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交给安叔叔,他跟桂阿姨的帐篷里早就没有亮光了。”
周围静悄悄的,天冷之后,连山里的虫鸣声都低得几不可闻了。
安岁在这样的静谧中深呼吸了一口,稳住心神道:“要不,我去找个理由,让我妈过来跟我一起睡?”
容令施略顿了顿说:“其实,我有个主意……”
山里的夜色远比城市里清透得多,就连月亮的光辉都显得格外明亮,只是多了分清冷。
桂凤枝远离了这些年来看惯了的喧嚣,睡得十分踏实,但她身侧的安建民却是辗转难眠,额上也在不住的往外冒冷汗,只是为了不打扰到妻子,才咬紧牙关连哼都没哼一声。
安建民双眼紧闭,将手用力压在侧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转移注意力,缓解疼痛。
直到帐篷里响起突兀的手机铃声。
安建民原本就疼得没睡着,下意识的抬手摸向了手机,睡得迷迷糊糊的桂凤枝反应比他略慢些,朦胧中见丈夫已经在看手机了,困倦道:“大半夜的,是谁啊?”
“是岁岁。”安建民满腹狐疑的接了起来。
大家都在一个营地里,有什么事用得着打电话说?
安建民担心安岁是遇到了突发情况,话音很是紧张:“岁岁,是爸爸,你那边怎么了吗?”
安岁眼中还含着泪光,话音却已经如同容令施所建议的一样,满溢着幸福和快乐说:“爸,你快叫上妈妈一起出来看,外面有流星!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再不出来的话就看不到了!”
“是流星啊……”安建民松了口气,对妻子说,“走,咱们看流星去。”
桂凤枝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来,含糊道:“你陪孩子去吧,我现在就想睡觉,再说了流星多快啊,现在出去了也不一定看得到……”
安建民看妻子一心只想睡觉,也没坚持叫醒她,披衣起身道:“那好,我先去了,要是还能赶上就给你拍下来。”
他抹了把疼出来的冷汗,也跟没事人一样去跟安岁汇合,刚出帐篷就先看到了安馨。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