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走廊里不乏刚从食堂打饭回来的病人家属,见他慌成这样,纷纷驻足观看。
这是出什么事了?
容令施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在确认安岁不在这边后,又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护士站,找到昨天那名同她相识的护士问:“安岁不见了,你有没有见过她?”
他嗓音发颤,眼底遍布血丝,一看就是遇到了大事的样子。
“没有。”护士跟着紧张起来,连忙转身去问同在这边的同事,得知没人见过安岁后,才又说,“安医生生物钟一向很准,说不定是心里难受,下楼散步去了,不如你先去找找,我再——”
不等她把话说完,容令施已经跟一阵风似的,直奔楼下小花园去了,他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走了消防通道。
容令施下台阶时跑得飞快,险些踩空也没有多停留一秒,而是一鼓作气的继续跑,等他站到住院部底下的小花园里,口中已经泛起了铁锈味。
他跑得太急,昨天又几乎没喝过水,喉咙已经干得连呼吸都像在吞刀子了。
住院的病人大都十分爱惜身体,清晨时分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小花园里根本就没几个人。
容令施不死心的转了好几圈,甚至还拉住仅有的几个大爷,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年纪轻轻的长发女孩,得到否认答案后,才如梦初醒的又往门诊部去了。
他差点忘了,安岁在医院里是有熟人的。
容令施慌里慌张的直奔林乔办公室,冲进去时与其说是在推门,倒不如说是在撞门:“安岁有没有来找过你?”
林巧刚接完护士的电话放下手机,见他气喘吁吁,魂儿都快跑没了,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她走了。”
容令施见安岁并没有出意外或者寻短见,略略感到放心的同时,险些因为脱力而倒下,得亏他及时扶住了身侧的门,才没有跌下去。
这扇门摇摇欲坠,正是他之前误以为安岁再次怀孕时,重重撞过一次的那扇。
林巧指着对面的椅子提醒他:“门不久前才刚修过一次,你要是站不住的话,不如坐下听我慢慢说,安医生让我转告你,她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找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单独待一阵子。”
容令施松开紧紧抓在办公室门边缘上的手,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稳住情绪,他嗓音嘶哑的问:“她离开之前有没有说过自己要去哪儿?”
“没有。”林巧仍旧是摇头。
容令施不甘心的追问:“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有。”林巧看他都快绝望了,这才又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安岁同她讲过的话,然后正色着对他转述了一番。
“不过安医生还嘱咐过我,如果你真得不依不饶找到这边来的话,就让我告诉你,以后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多做有意义的事,唯独不要去找她。”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静得怕人。
容令施反复回忆昨晚的场景,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安岁恐怕早在他趴下去小憩之前就醒了,只是因为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动向,这才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要是他能早点发现她的异样就好了。
容令施神情痛苦的闭了闭眼,等到再睁开时,周身的气质都变得颓唐了不少,他同林巧告辞,然后回到病房里,拨通了桂凤枝的号码。
电话隔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容令施迫不及待的问:“桂阿姨,您——”
“容哥哥,是我。”安馨打断了他的话音。
容令施一怔,紧张道:“桂阿姨呢?”
安建民已经不在了,桂阿姨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数日过去,安馨话音里仍旧带着几分哽咽:“我妈妈昨晚一直失眠,刚刚才睡着,你有事的话就跟我说吧,等她醒了,我就告诉她。”
桂凤枝仍旧沉浸在丈夫离世的痛苦中没有走出来。
容令施顿了顿才又说:“安馨,这几天辛苦你了。”
他担心安岁还没到安建的老家,贸然发问的话会让安馨和桂凤枝跟着担心,难得在事情做到一半时萌生退意,不敢再问下去了。
倒是安馨从他反常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容哥哥,你是想问我姐姐的事吧?”她稳住一提起安岁就想哭的紊乱气息说,“我和妈妈已经回到老家,在准备给爸爸发丧了,不过我姐姐没在这边,她只在天蒙蒙亮时打了电话过来。”
桂凤枝正是在接到大女儿的电话后才听了她的劝,没再盯着自己跟丈夫的最后一张合照看个不停,先行回屋里休息去了的。
容令施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机:“我能知道,她都跟你们说什么了吗?”
安馨如实答道:“姐姐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让我和妈妈不要为她担心,然后就没有别的话了。”
安岁除了没有跟容令施告别之外,想得非常周全。
听筒对面是久久的沉默。
安馨等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你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容令施的嗓音勉强恢复了平静,他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你姐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她既然能做出这些安排,就说明她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你跟桂阿姨要照顾好自己。”
安馨“嗯”了一声。
这话跟安岁挂电话之前说的差不多,但她没有打断,而是默默的听着。
容令施真心想替安岁照顾好她的家人,可现在双方相隔甚远,他只能是说:“那我先挂了,你或者桂阿姨有什么需要的话,记得要随时联系我。”
白琴书派去照顾桂阿姨和安馨的人不会在那边待太久,等安建民的骨灰入土为安就会回来,他担心安馨会硬撑,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挂了电话。
没有了安岁的病房变得比先前更萧索了,静得让人心里直发冷。
容令施不愿再在这里久留,打电话叫了人来善后,便一刻也不曾停歇的开车往公司去了,现在轮到他不敢闲下来了。
他不在容氏的日子里,张秘书一直井井有条的打理着公司里的事务,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后,不由的叹了口气。
“容总,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太太的去向?无论她去了哪儿,只要有搭乘交通工具,总归会留下痕迹,她不让您去找,那您就不去,我们就远远的看着,保证她安全就好。”
张秘书也很担心安岁的情况。
正准备处理积压工作的容令施动作微微一顿,但他还是说:“她最近应该谁都不想见,别去打扰她了,先就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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