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岁担心护士们在里面不方便,对他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容令施没问为什么,直接就停下了步子,等她推开宿舍门往里看过,又回来叫他进去,这才跟着踏进了宿舍里。
村民们亲自盖的民房跟他们自己住处的结构是一样的,甚至考虑到防风保暖,还特意用上了更结实的砖石,与之相对的是门框就低了不少。
安岁和小护士们走进来时是不受影响的,但容令施就不一样了,非得低下头才能走进去。可下一秒,他还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靠门放着的架子床的二层护栏上。
狭小房间里的光线很不好,他又没做好心理准备,压根没想到架子床会放得离门这么近。
宿舍内响起结结实实“砰”的一声。
安岁没法当听不见,回过身问了句:“怎么了?”
容令施在她面前不肯露怯,边避开架子床往里走,边倒吸一口冷气忍痛道:“没事,就是碰了一下而——”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是迈步时碰倒了地上的暖水瓶,里面的水洒满了他裤脚。
安岁的表情看起来真有几分无奈了:“你没事吧?”
容令施扶起暖水瓶,望着满地倒出来的水不知所措:“没事没事,里面的水是冷的……你这里有拖把吗?”
屋里就这么大,一眼就看完了,不像是有拖把的样子。
安岁看一眼地上的红砖说:“没事,不用管,这屋里铺的是盖房子剩下的红砖,底下跟外面的地面是一样的,水会自己渗下去的,还有就是暖瓶里的水是昨天打的,当然是冷的了。”
容令施听了这话,感觉宿舍条件更差了,站在屋内一边环视一边心疼的想安岁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的。
安岁倒是没觉得苦,只是看他为了不再碰到东西,站姿显得十分憋屈,出声道:“你有话还是坐下说吧,别站着了。”
容令施环顾四周,不知道该不该吭声。
屋里的桌子都被早上村民送来的自家农产品占据了,他哪里还有地方坐。
安岁从他的沉默中明白了原因,指着左边的下铺说:“那是我的床,你先坐一下吧。”
容令施看了一眼打理的干净整洁的床铺,摇头道:“没关系,我站着就好,从前在家的时候,你最不喜欢有人穿着出过门的衣服去坐你的床了。”
虽然安岁从没直接表现出过反感,更没有说过,但只要有人这么做,她就会等对方离开后,自己把床上四件套都给换掉。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她的洁癖早已经成了习惯。
安岁没想到容令施还记得这细枝末节的小事,无奈的笑了笑:“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来支援的,不是来享受的,卫生院就这个条件,用不着讲究。”
容令施这才贴着床沿坐了下去。
安岁当他是客人,拎起空了的暖壶往外走去:“我去烧点热水。”
宿舍外面有个用水泥砌的洗手池,上面安着一个和井水相连的水龙头,拧开后需要拎着壶接上好一会儿才能接满。
容令施以为安岁要拿去别的地方再烧水,她却只是回屋取出个热得快放了进去。
这样的烧水工具在城里已经被淘汰了很多年。
安岁见容令施神情复杂,淡淡的说:“世界这么大,很多人都在以你不了解的方式生活,只是一个烧水工具而已,能烧水不就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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