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宁摆摆手：”姑娘言重了。救人本就是为医者的本分。施以援手，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姑娘芳名，还请告知一二。”
“我．．．．．．”少女支支吾吾，终于低声道：”奴家姓燕，单名一个翎字。自幼无父无母，四处流浪，全靠行乞度日。”
燕翎。
瞿宁心头一酸，轻叹口气。
“罢了，你我初识，不必多言。我这医馆，正缺个打杂帮工。待你伤愈，便接了这差事罢。”
燕翎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就这样，瞿宁收留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儿。
以瞿宁的见识，自然看得出，这燕翎生得清秀灵动，并非寻常乞儿能比。
况且，能在那等险境下求生，也实属不易。
瞿宁不禁对这女孩生出几分怜惜。
不过，他心系家国，无暇旁骛。
要知道，眼下可是医学变革的关键时期。
如何趁胜追击，让更多百姓尝到现代医疗的甜头，才是当务之急。
有了青霉素这个法宝，今后再遇败血症，也不用束手无策了。
可是．．．．．．仅靠自己炼制，毕竟杯水车薪。
若想普及青霉素，大规模制药势在必行！
想到这里，瞿宁眉头紧锁。
以如今的条件，建一个现代化的制药厂，谈何容易？
先不说原料、设备从何而来，就连最基本的卫生防疫，都是一大难题。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细菌的概念。
皮肤、器械、空气的消毒，更是闻所未闻。
若是不能彻底杜绝污染，再多的青霉素，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瞿宁躺在榻上，彻夜难眠。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个念头。
办法总比困难多。
眼下当务之急，是给医馆的弟子普及细菌知识，教会他们消毒灭菌的方法。
唯有从身边做起，一点一滴积累，才能逐步推广到全社会。
这样想定，瞿宁再难平静。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弟子们召集起来，给他们上起了课。
“诸位，你们可曾想过，人的身体里，有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
瞿宁信步来到讲台前，目光炯炯。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师父，什么小东西？蚊虫蚂蚁吗？”
“哈哈哈哈．．．．．．”
一片哄笑声中，瞿宁面色不改。
“笑什么笑？为师说的，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正色道：”它们叫做细菌，肉眼难见，却无处不在。水里、土里、空气里，甚至我们的皮肤上，都有它们的身影。”
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可怕？那它们会不会钻进人的身体里，把五脏六腑都吃光？”
“正是如此。”瞿宁点头道，”不过好在，绝大多数细菌，都是无害的。只有少数几种，会引发疾病。比如痢疾、肺痨，就是它们捣的鬼。”
弟子们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莫名其妙的疾病，竟是这些看不见的小东西引起的！
“那．．．．．．那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得防着这些坏东西，别叫它们钻进身体？”顾恒不确定地问。
“正是！”瞿宁赞许地点头，”要想远离细菌，最重要的，就是勤洗手，常消毒。尤其是在接触病人之前，更要彻底清洁，做到无菌操作。”
顾恒若有所思：”可是师父，要怎么做到无菌呢？总不能把自己泡在开水里煮吧？”
众弟子跟着起哄。
瞿宁忍俊不禁：”这你就不知道了。为师可有一套消毒妙法，管教那些细菌望风而逃！”
言罢，他不慌不忙地取过一只大碗，在里面倒入大半碗高度白酒。
“诸位看好了。”
他将双手浸入酒碗，上下搓洗，直至酒液变得浑浊。
“这酒啊，杀菌消毒的功效甚好。只要涂抹皮肤，细菌就难以存活。若是在水里再兑些，拿来洗手洗器械，也能大大降低感染机会。”
瞿宁望着一众弟子恍然大悟的神情，唇角不禁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
经过这番讲解，众人对细菌有了全新的认识。
“原来如此！我们做医者，若是连手都不洗干净，岂不是在害人？”顾恒慨然道。
“师父教诲，弟子铭记在心。从今往后，但凡接触病人，我等定当洁身自好，做到无菌操作。”吴恭也连连点头。
瞿宁满意地环视四周，正色道：”不错。无菌观念人人皆需，更是救死扶伤的根本。诸位好自为之，日后医术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
言毕，他大步走出讲堂，思绪再次被一连串的计划占据。
细菌知识和无菌观念的普及，只是迈出变革的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更为紧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比如输液疗法的开展。
静脉注射可是现代医学的一大法宝，无论是补液抢救，还是给药治疗，都少不了它。
可惜眼下医馆物资匮乏，连个像样的针头都没有，遑论输液瓶、输液器之类的专门器械了。
瞿宁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看来，只能厚着脸皮，去求助他的老相识了。
第二日清晨，瞿宁带着图纸和配方，一头扎进郊外的炼钢厂。
这座钢厂是他的心血，专门炼制各种精密仪器，为新政建设提供硬件支持。
“老张，好久不见啊！”瞿宁远远便招呼道。
只见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从炉火前抬起头，眉开眼笑。
“瞿将军！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快请进！”
瞿宁大步流星地走进厂房，熟稔地拍了拍老张的肩：”老张啊，今日为兄有要事相求。”
“您但说无妨。”老张忙道，”上回多亏将军赏脸，把南边那个大买卖介绍给小的，这钢厂的生意才红火起来。小的做梦都要报答您的大恩呢。”
瞿宁不置可否地笑笑，取出一叠图纸，摊开在桌上。
“老张你看，这可是为兄昨夜挑灯夜战，设计出的针管样式。”
他指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图样和数字，神采飞扬地讲解：”要求是内径要细，材质嘛，最好用不锈钢，硬度韧性都比铜铁强。”
老张接过图纸，仔细端详半晌，连连点头。
“好一个巧夺天工的设计！瞿将军不愧是大才，连这等细微末节都考虑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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