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垚和孔捷能出席这种家宴,说明这二位都是深得领导信任之人。
桌上是十个大人,何叶要照顾两个孩子,没有喝酒,何蕤借口身体不适,也不想喝。
宫夫人也是过来之人,立刻做关怀状,喊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姜汤红糖水。
何蕤知道她会意错了,她所谓的身体不适,只是昨晚熬夜追剧,睡得太晚而已。
宫夫人把姜汤红糖水递给儿子,朝他使了个眼色,宫麒隽跟乖巧的起身,红糖水端给何蕤,站在她身边,柔声道:“我妈说,喝了这个会舒服些。”
何蕤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奈之下,只好皱着眉头把一碗姜汤红糖水喝了下去。
何叶偷偷拽了一下梁栋,低声道:“你看他们俩在一起,还挺合适的。”
这个时候,梁栋自然不能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便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是啊,宫家少爷长得还挺帅气,又很听话,一看就是个靠得住的孩子。”
“你说爸爸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和宫家联姻?”何叶问。
梁栋看了何叶一眼,她一向很少关心官场之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何叶看出了梁栋的疑惑,甜甜笑道:“这两年我得出一个结论,一个成功的商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讲政治,然后才是追求利润。否则的话,即便你取得了暂时的成功,也不能走得长远。‘普安资本’虽然摆脱了家族企业的模式,却仍旧摆脱不了家族的烙印,要是爸爸能够更上一层楼,对‘普安资本’来说,绝对是一大利好消息。”
梁栋给孩子拨了一只北极虾,放在他的小盘子里,然后对何叶道:“咱爸今年还不到六十岁,完全有希望努力一把。宫家跟咱们何家不一样,不是燕京豪门,咱爸最看重的应该就是这一点。同样道理,宫家想要在燕京站稳脚跟,也需要何家这样的本地家族支持。对咱们两家来说,完全是双赢的局面……”
俩人正说得热乎,宫世烈举杯朝梁栋道:“梁县长,喝酒,喝酒,你们两口子有什么话,回家好好说去。”
梁栋端起酒杯站起来:“宫部长,叫我小梁就行了,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宫世烈也起身道:“那好,以后我就喊你小梁,你呢,私底下见了我,直接喊我声叔就行了。”
梁栋很自然地喊了一声:“宫叔叔!”然后一口喝尽杯中之酒,朝宫世烈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宫世烈豪爽笑道:“就冲小梁这声‘叔叔’,这杯酒我陪你!”
说完也一饮而尽。
坐在他身旁的宫夫人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喝酒,还非要拉着后辈,找个由头。”
宫世烈也不尴尬,笑道:“老婆子你懂什么,我们这些老东西看到小梁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后辈,顿感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心态!”
宫夫人白了丈夫一眼:“就你的歪理多!”
宫世烈道:“小梁是他们这一代人中的翘楚,让咱们隽隽多跟他接触接触,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别整天宅在家里,以后出门就不会这么拘谨了。”
宫夫人侧着身子,面向丈夫,很正式地说:“咱们家隽隽是搞研究的理工男,理工男哪一个不是跟他一样?”
宫世烈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跟抖露家里的事情,没有再管妻子,转过身子跟何孝恩说话去了。
孔捷端着杯子,走到梁栋跟前,举杯道:“梁县长,咱们也走一个。”
孔捷是中J委办公厅副主任,副厅级,梁栋不敢托大,起身与之碰了一下杯子,俩人同时一饮而尽。
孔捷掏出手机,问了梁栋的号码,拨了出去,等梁栋手机有反应后,又挂断道:“梁县长,以后来燕京,有需要的地方,直接拨我手机就是了。”
梁栋连忙谢过之后,拿起手机,存好号码。
像孔捷和李垚这样的领导秘书,晋升速度远超其它人。
给领导当秘书的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他们跟在领导身边,视野开阔,资源丰富,又深得领导器重,拥有众多优势,只要不犯错误,想不升职都难。
“梁县长在槐安的反腐动作,我在单位都有所耳闻,真是难得一见的大手笔啊。”孔捷接着又道。
梁栋心中一惊,知道孔捷话里有话,连忙放低姿态道:“孔秘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孔捷道:“各省纪检系统都会定期把辖区内发生的重大事件上报给我们,我的工作之一就是把这些信息整理成简报,再汇报给领导参阅。”
梁栋虚心求教:“孔秘怎么看这件事?”
孔捷也没捂着盖着,直接回答道:“我专门调阅了有关你们的材料,从纪检系统的视角来看,知道你为什么能成功吗?”
“请孔秘不吝赐教。”
“你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孔捷道,“你们查处的范围只是停留在槐安县那个层级,这又怎么可能呢?那些人能够盘踞槐安这么多年,至少也有市一级的蛀虫提供保护伞。说句不好听的你别见怪,你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官场上的愣头青,你一到槐安,就不按套路出牌,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几下子把他们打蒙了,然后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就发现已经无法收场了。如果换作一个上些年纪的人去槐安,即便他跟你一样,也想有所动作,基本上也是按照体制里的规则,按部就班的进行。这样的话,市里甚至省里那些保护伞就会发挥作用,根本不会让他们在槐安的代理人翻船。”
梁栋又问:“孔秘,从你们专业的角度来看,槐安这边,我还需不需要继续揪着不放,一查到底?”
孔捷摇摇头:“你是一个县长,不是纪委书记,不能把反腐当做主业,而是应该抓稳定,抓经济,抓民生,抓一个县的全面工作。再说了,你一个县里的干部,市里、省里的反腐工作,你就是想抓,也没那个权力。”
梁栋了然。
“孔秘,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孔捷拍了拍梁栋的肩膀,轻轻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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