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活成了她手里的万箭齐发。
那是在一个黑夜,岑鸢悄然来找时安夏汇报某件事的发展情况。
临别时,她拿了月饼送他吃,“今日中秋,想必你是不过的,就吃个月饼应应景吧。”
他想说,我不爱吃月饼。
可因着是她的一番心意,他还是伸手接过去了。
在接过去的刹那,他撞进了少女发亮的瞳孔。
少女容颜生得明艳,在月光下清凌凌的眸子闪着光。她温温一笑的样子,让他无端想起: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他的心门,第一次失守。
便是从此,再也看不见别的颜色。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往后的日子,岑鸢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月下少女笑起来的样子,如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狡黠又明媚。
……
这一世重生回来后,岑鸢提前解决了仇人,自然就没有了在杂技团救命的经历。
当日他提醒时安夏,“杂技团,破皮大鼓。”
见她一脸茫然,他才知,她是重生没错,可她却对他完全没有了记忆。
是从那之后,他前世满腹的委屈就渐渐消散了。
他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他还是想要她做他的妻,那是他上辈子的奢望。
而那块玉佩是跟梁国玉玺一起传承下来的皇室至宝,前世一直在时安夏手上。
这一世,那块玉佩作为他们的订亲信物,最后也到了时安夏手上。
兜兜转转,终究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岑鸢安静躺着,嘴角微微翘起,“夏夏,我知道你累了。我允许你再歇歇,但是不能歇太久,听到了吗?”
时安夏没醒,却也不影响二皇子萧永和云兰公主被赐死。
大理寺终于查清,对明德帝下手的,的确是二皇子和云兰公主。
二人在大量的人证物证面前无法抵赖,终于承认了全部事实。
明德帝其实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就像当初他和时安夏推断下药的人,很可能是李清慧一样。
结果哪有什么误会?
上辈子就是皇太后以“二皇子非明德帝子嗣”胁迫两兄妹,下药害死了明德帝。
最后,他们又被皇太后灭了口。
今世仍旧没有改变,他们选择了向皇太后低头。不同的是,要他们命的,是国法,是明德帝,是他们叫了十几二十年的“父皇”。
静妃惊闻噩耗,不顾一切从冷宫中挣脱看管的太监,赤足踏过冰冷的青石板路,向明德帝的御书房奔去。
太监在后面追,大喊着,“抓住她,抓住她……”
沿途的侍卫和宫女见状,无不惊愕,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因为静妃看上去像只受伤的野兽,双眼通红,眼珠外突。
静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见到明德帝,亲口为儿女求饶,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此时正是宫灯稀疏时,烛灯照着她孤独而决绝的身影。
她的发丝在夜风中凌乱飘飞,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臣妾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饶了孩子们的命。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静妃这一路便是嘴里念念有词,每句话每个字都在颤抖。
终于,她来到了明德帝的御书房外。
门外守卫森严。
静妃顾不得许多,跪倒在地,双手按住冰冷的地面,额头用力磕在石板上。每一次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和愤恨全部倾诉而出。
“皇上,请您开恩,听臣妾一言!”静妃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的额头已经渗出血丝,与地上的尘土混合,显得格外凄惨,“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臣妾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饶了孩子们的命。他们,还只是孩子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御书房里传出明德帝平静而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
门缓缓打开,静妃踉跄着起身,几乎是爬进了御书房。
她跪在明德帝的面前,泪如雨下,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太厉害,“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求您……饶了孩子们,求求您了!”
明德帝原本正批阅奏章,闻言放下笔,锐利的视线落在披头散发的静妃身上,“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静妃被问得一愣。
午夜梦回,连做梦都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她又怎敢就这么宣之于口?
说出来,恐怕死得更透。
她不敢说,只能一再凶猛磕头。
明德帝看得心烦,目光不知投向了哪里,有一刹那的失神和怅惘,“朕给过你们机会……”
静妃仰头望着明德帝,满眼痛楚的泪。
明德帝并不为之所动,只淡淡道,“在最剑拔弩张的时候,‘清尘计划’前夕,朕还特意提醒过永儿。朕会封他为瑞王,朕会允你和云兰公主跟他一起去封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静妃满是泪水的美眸里写满哀伤。她现在哪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的一双儿女就要被赐死了。
明德帝倒也并没指望她能想明白,自顾自说下去,“朕暗示了他不要站错队伍,不要跟太后一党再有牵连。可他仍旧一意孤行要毒杀朕。”
静妃哭着摇头,“是臣妾,都是臣妾的错!永儿他,活得太难了,太难了……”
明德帝平静地看向静妃,唇角浮起一丝嘲弄,“作为一个奸生子,别的皇子该有的,他都有。除了我北翼的太子之位,朕能给的都给了。你告诉朕,他能有多难?”
奸生子!静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德帝,瞳孔里满是惊恐,“皇,皇上,您都知道了?”
明德帝冷笑,“萧永!这名字是你取的。当年朕并没发现你是为了纪念永乐王!那是朕的王叔!你告诉朕,永儿该是朕的儿子,还是朕的堂弟?”
一层遮羞布瞬间被撕个干净,静妃面色苍白如纸。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想问点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一点都发不出来。
明德帝声音很淡,威严却平静,听不出一丝起伏,“混淆皇室血脉,静妃,你确实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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