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永安。”姜以凝小跑着迎上去,才看见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带着灰尘,头发也乱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姜永平就捂着她的嘴巴:“嘘,别和娘说这件事。”
娘辛辛苦苦送他们去书院,是为了让他们学习,可是他们去书院的第一天却和别人打了起来,如果让娘知道了,娘会伤心的。
“这怎么回事?”姜以凝小声地问。
“稍晚一些的时候再同你说。”姜永平看向姜永安:“知道娘如果问起来要怎么说嘛?”
姜永安颔首。
三人一起跨进门槛。
“第一天,怎么样?”徐英抬眸看向姜永平和姜永安。
“夫子们教的都很尽心,知道我是新生,还特意单独辅导我。”
徐英满意的点头,注意到姜永平和姜永安身上的灰尘,皱起眉头:“你们身上怎么回事?”
“回来的时候我和二哥哥玩耍,不小心摔了一跤。”姜永安的声音轻脆,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徐英。
虽然心里有所怀疑,徐英也没追问。
只是等着晚饭之后,徐英悄悄把姜以凝喊到了一边,不等她开口,姜以凝先说:“我知道娘想要问什么,我现在就去。”
“若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看着解决也可。”徐英心中沉思,开口叮嘱。
虽然现在的姜以凝只有七岁的皮囊,但是身体里住着的却是二十多岁的灵魂。
她相信姜以凝可以解决姜永平和姜永安遇到的事情。
姜以凝颠儿颠儿的跑去找姜永平。
他正在洗着白日里弄脏的衣服,小小的身影。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恨恨,手上也很用力的搓着衣服。
“小心把衣服搓坏了。”姜以凝走过去,蹲在他的旁边,“二哥哥,现在娘不在,你悄悄告诉我白日里在学堂里怎么了?”
提起此事,姜永平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把手里的衣服往盆里一扔,水花四溅。
月色之下,他清瘦的脸庞上满是不甘:“三妹妹,难道穷人家的孩子就没有资格学习了吗?”
闻言,姜以凝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学堂里的几个学生,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说话难听,我和四弟没忍住,同他们打了起来。”
果然。
“他们的想法怎么能这么偏颇,我们读书,更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去,比他们靠家里的强十倍百倍。”姜以凝愤恨,“更何况我们也不穷,只是现在暂时没有钱而已。”
抬眸看向姜永平,姜以凝眼底尽是担心。
古代的等级太分明,哪怕是在学堂里,也清晰可见。
这才第一天,那些富家子弟就如此欺负姜永平和姜永安,谁知以后他们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得想个法子解决才是。
“欺负你们的人都是谁?”
“都是镇上的孩子,罗家的罗衡和刘家的刘长峰。”姜永平也不隐瞒:“他们一个父亲以前是商户,用钱捐了一个官,另一个的父亲是举人,在衙门当差。”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
“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真正的有钱人家都上私塾,谁来学堂。”姜永平冷哼一声:“只是他们在镇上也算是说得上话,真和他们打起来对我们不利。”
姜以凝眼珠一转:“我有个法子。”
她凑到姜永平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一阵子。
“真的可以吗?”姜永平皱起眉头,有些心动,也有些犹豫。
“相信我,不仅可以解决他们,还能让他们不会找我们的事情。”
兄妹两人小声地谋划一番,敲定了报复计划。
虽然徐英嘴上说着不管此事,心里还是记挂着,等着姜永平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悄悄把姜以凝拉到一边:“怎么回事?你们要怎么解决?”
“娘,你只管去忙早餐店的事情,这些小事交给女儿来处理就好了。”
“不准闯祸。”徐英叮嘱。
“那是自然。”
次日。
姜永平和姜永安再去学堂。
罗衡和刘长峰果然还来找事。
“你们两个真以为家里有几个钱就很了不起了?不还是有怕的东西。”姜永平瞪着眼前的两人,“小心鬼索了你们的性命去。”
“鬼?”罗衡和刘长峰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孔夫子的书你怕是一点没有看过,居然还相信这些怪力乱神。”
刘长峰同样不以为然:“也就你相信这些,有空听这些胡话,不如多读一些书。”
“放学后乱坟岗见。”见对方已经进入圈套,姜永平的嘴角勾起来浅笑:“当然,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若是你们没事,我以后任你们差遣。”
“你这个小杂役我收定了。”罗衡信誓旦旦。
傍晚放学,四人并没有着急离开,等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才启程朝着村边的乱坟岗走去。
乱坟岗在村子的西侧,周围是一圈小树林,里面各种大小不一的小土堆。
据说村子以前发生过战乱,这里埋葬的有战士有村民还有外来敌人。
更是有人表示夜晚的时候常常听见这里面传出来凄厉的啼哭声,大家都道是冤死的鬼魂发出的声音。
此地白天的时候尚且幽静,等着到了晚上,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添了几分诡异和冷清,让人望而生畏。
罗衡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有些打怵,停下了脚步。
“不敢?”姜永平问。
“我只是走累了歇一歇。”罗衡梗着脖子回答。
“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姜永平道:“这里埋的都是穷人,听说他们最喜欢你们这样家里条件还不错的,你们的父亲都是镇上的官,想来他们很喜欢。”
“少在这里吓人!”刘长峰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故意提高音量给自己壮胆。
话音落下,不知道从何处吹起来一阵风,黑暗中亮起来点点幽暗的蓝火,一个穿着披头散发的女人慢悠悠的走来。
她的关节像是僵化了,走的极慢,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怪异的声响。
尽管是早有防备,姜永平还是被吓了一跳,尖叫声卡在喉咙里,第一时间挡住了姜永安的眼睛。
身旁的罗衡和刘长峰早就吓得白了脸,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脑海里都是顾永平刚才所说的话。
他们不会真的被鬼盯上了吧?
平时学过的那些孔夫子早就抛到了脑后。
反应过来之后,两人撒腿就跑。
看着两人消失不见,那“女鬼”突然往旁边一倒,一个更小的身影跳到顾永平的旁边:“二哥哥,刚才我表现的怎么样?”
“也太吓人了些,我真怕吓到永安。”顾永平放下手,低头看向顾永安。
“二哥哥,永安知道是三姐姐,不怕。”顾永安声音清脆。
“那些蓝色的火你是怎么弄得?”顾永平脸色刷白:“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鬼火吧?这里该不会……”
“不会的。”顾清清拉着顾永平朝外面走:“他们肯定不敢再欺负你们了,你们以后在学堂只管静心学习就好,不要辜负了娘的期望。”
那些所谓的“鬼火”其实就是磷火。
这里埋葬着不少尸体,稍微一走动就会引起反应产生鬼火。
不过顾清清并没有打算详细的解释这些。
自那日之后,罗衡和刘长峰好几日没有来学堂,听说他们两个高烧不退。
等着再回到学堂的时候,再见到顾永平和顾永安都绕道走。
总算是让顾永平能安心学习。
顾永平和顾永安渐渐的适应了学堂,徐英也开始想着该怎么教育顾珍珍。
“娘怎么还不回来?”顾珍珍坐在院子里,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心里估算着时间。
以往这个时候,娘早就卖完早餐回来了。
“应该是忙其他事情去了。”顾清清坐在顾珍珍的旁边,双手托着下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顾清清发现顾珍珍本性并不坏,只是脾气娇纵了一些。
眼下两人也能和平相处了。
不多时,徐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
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很有分量的样子。
顾珍珍以为徐英带了吃的回来,兴冲冲的接过包袱,打开,看见里面的书籍,脸瞬间垮了下来:“娘,你买这么多书做什么?”
徐英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大口,觉得解渴了,才道:“自然是拿来看的。这些书我挑了好些时候,都是最简单的,学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
顾清清拿起一本,上面印着硕大的两个繁体字:《诗经》。
经典启蒙读物。
就算是里面有些不认识的繁体字,也能猜出来念什么。
“永平和永安去学堂了,你没办法去,在家里也要跟着学习才行。”徐英抬眸看向顾珍珍:“娘会的不多,只能教你一个大概,剩下的等着永平下学之后再教你。”
她还是要读书……
顾珍珍的脸垮了下来,却不敢反驳,她看向一旁的顾清清:“三妹妹到时候也和我一起学吧?”
当然不!
顾清清猛然抬头,想要反驳,正好看见徐英在轻轻地摇头。
母女连心,顾清清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朝代,女子没有办法读书考功名,徐英却还坚持要教顾珍珍读书,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明白书中的道理,慢慢改变性格。
若是只有顾珍珍一个人学,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需要一个陪绑的。
这个陪绑的就是顾清清。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顾清清点头:“我当然要和大姐姐一起学习。”
平时吃饭的桌子就是她们学习的地方。
起初,顾珍珍听得还算是认真,等着到了后面发现自己总是记不住,便有些气馁。
中间休息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
桌子发出“吱呀”的声音,险些散架。
看着顾珍珍圆润的腰身,顾清清往后撤了撤:“大姐姐,你这般用力,小心桌子散架摔着。”
话音落下,只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顾珍珍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得,触发了乌鸦嘴技能。
但是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你这个乌鸦嘴!”顾珍珍趴在散架的木头堆里,疼的龇牙咧嘴,瞪着顾清清。
顾清清却在忧心另外一件事:家里吃饭的桌子没了。
徐英听见动静赶来,看见散架的桌子,无奈摇头。
又要花一笔钱去买桌子了。
晚饭过后,顾永平和顾永安温习着白日的功课。
屋里灯光昏暗。
见状,顾清清又拿来一盏烛火。
“不用点这么多的烛火,太浪费了。”顾永平道。
“亮一些。”徐英走进来:“屋里太暗对眼睛不好,不用心疼这点烛火钱,我们现在买得起。”
她环视了一圈,看向顾清清:“你大姐姐呢?”
这几天家里学习的氛围很浓厚,晚饭过后的时间就是大家学习的时间,也是顾永平教顾珍珍的时间。
“吃完饭之后就回房间了。”顾清清看了一眼顾珍珍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不见一点动静:“她说有点不舒服。”
“到了学习的时候就不舒服,这是躲懒呢!”徐英起身,推开顾珍珍的房门:“装病没有用,读书的事一天也能落下。”
床上顾珍珍翻了一个身,把被子盖过头顶,声音闷闷:“娘,我真的不舒服。”
随着她的动作,床架发出吱呀的声音。
床板也是勉强才能撑住顾珍珍。
徐英走过去,一把拉下顾珍珍的被子。
借着外面的月光,她才发现顾珍珍的脸红的异常。
伸手一摸顾珍珍的额头。
烫的吓人。
“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徐英紧皱着眉头把顾珍珍扶起来。
得带着她去看郎中。
就算是她以前是医生,眼下没药,也没有办法。
喊着顾清清来帮忙,徐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顾珍珍背起。
虽然只有十三岁,顾珍珍可不轻。
趴在徐英的后背上,顾珍珍意识模糊,朦朦胧胧中道了一句:“娘,你终于回来了。”
这么温暖的后背,只有娘的。
徐英闻言,浑身僵住,后如常前行。
吃力的背着顾珍珍到了医馆,徐英累的满头大汗。
喊醒了郎中,问了诊,开了药,又背着顾珍珍回去。
顾清清全程跟在一边,看见徐英额头上的汗,恨不得帮着背顾珍珍。
只可惜现在的身体太小了,连抬起来顾珍珍的一个胳膊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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