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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我跟虞伟峰似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又好一番寒暄之后,才意犹未尽的握手道别,他再三表示,于公于私,他都会对沈妍的案子亲自过问,这让沈妃感激不已。

跟虞伟峰分别后,我先是带着沈妃去花店挑了两束花,然后才在烟雨迷蒙中向着老家出发。

我的老家是安平镇下辖的一个小村庄,离县城二十几公里的路程,我父亲死后,我本想把他葬在县里的公墓,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把他带回老家安葬比较合适。

因为我父亲生前经常念叨,说是等哪天我成家立业之后,他就回到那个出生的小村庄种菜养花,好好享受田园风光,既然活着的时候未能如愿,所以我想在死后满足他落叶归根的心愿。

在去的路上,沈妃接到了华阳县公安局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已经成立了对应的专案小组,随时都有可能要找她核实案情,希望她能二十四小时开机,沈妃一听,不由得眼眶泛红,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三年来,她四处奔走,却始终未能给妹妹讨回一个公道,结果因为我身份的转换,原本看似希望渺茫的事情竟然在一天时间之内就发生了转机,有时候权力真是个好东西,也难怪有这么多人会为之癫狂。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行驶,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小村子,我尽量绕开人多的地方,径直穿过村子,把车开到村尾一个水库的坝下。

水库边有一片很大的茶园,在茶园深处的半山腰就葬着我的父亲,我想用不了几个月,这里将会开满茶花,届时必定花香覆盖满园,我父亲生前爱喝酒,也酷爱喝茶。

我之所以要刻意避开村里人,这倒并不是因为我害怕见到他们,只是我觉得既然他们不待见我,那我也没必要非得跟他们有接触。

想当年我父亲还是华阳县人民医院院长的时候,村里那些乡亲三天两头跑来找我父亲帮忙,我父亲总是一副热心肠,不但不厌其烦的接待他们,还时常借钱给那些有困难的乡亲。

可结果呢,一腔热情换来的却是世态炎凉。

我父亲出事之后,村里那些人立刻就像躲瘟疫一般对我们家避而远之,深怕跟我们家搭上关系就会被株连似的,最后连我父亲的后事都没有一个村民出面帮衬,甚至连我的亲叔叔都没来搭把手,这让我对这个村子再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摆好鲜花,点上三根烟,冷雨凄迷中,我呆立在父亲坟前,望着冰冷的墓碑,心如刀绞,如果不是五年前那场变故,我父亲这么积极乐观的一个人此刻怎么会变成灰烬深埋泥土呢?

身后的沈妃几次想要上来给我撑伞,但都被我摇头拒绝,任凭雨水夹杂着我的泪水肆意滑落,仿佛唯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父亲的存在。

在父亲的碑前喃喃聊了很久,直到浑身都被雨水湿透,在沈妃的几次提醒下,我们才决定准备下山,由于山路泥泞,加上年久失修,下山的路很不好走。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特意走在前面,让沈妃紧随我身后,如此一来,就算她滑倒也可以用我的身体作为缓冲,不至于直接滚落下去。

然而,千算万算,还是发生了意外,走到半途的时候,沈妃脚下一个没踩稳,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我见状,赶紧上前去搀扶,想要把她扶起来,可沈妃尝试了几次,怎么也站不起来,说是脚踝处钻心的疼。

我帮她脱掉鞋子查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脚踝处肿的很厉害,高高鼓起,有些触目惊心,如果只是单纯的扭伤了脚踝那还好,要是骨折的话,那就比较麻烦,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饶是受了伤,但沈妃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顾及伤痛,而是眼巴巴的望着我,一脸歉疚的说道:“秦川,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刚才我就该听你的,不应该上山来。”

一听这话,我有些哭笑不得,刚才我让她坐在车里等着就行,可她非要陪着我上山,结果闹出这么一个事,想必她是心里觉得又给我添乱了,所以才会有些自责。

我伸手揉了揉沈妃的额头,故作轻松的调侃道:“老赵经常跟我说,一个人在犯错之后,正确的处理方法并不是急着检讨,而是第一时间想办法如何弥补错误,在弥补不了的情况之下,也要尽可能的将因为错误导致的影响或者损失降到最小。”

沈妃抿着嘴点了点头,随即不解的问道:“那个老赵啊?”

我微微一笑道:“赵江河。”

沈妃一听,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既然沈妃无法行走,那只能由我背着下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来到水库坝下,此时,我们两人浑身都湿透,且沾满了泥渍,可谓狼狈不堪,但是我一刻都不敢耽搁,发动车子之后第一时间朝着华阳县人民医院疾驰而去。

等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但门诊大厅依旧人潮涌动,望着这里的一切,让我百感交集。

这个曾经我无比熟悉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我心底深处最讳莫如深的地方,我父亲在这里生活工作了二十年,在这里辉煌,也在这里黯然退场,最终落得一个悲催的结局。

还有那个曾经誓言要跟我一起徜徉诗意江南的女孩和她那个扬言要打断我腿的母亲如今依旧在这里上班,换而言之,这里可以说是我爱恨情仇汇流之地,若不是沈妃的伤势耽搁不起,我想我不会轻易涉足此地。

因为我父亲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几年,其中又当了十年的院长,医院里很多医生护士都认识我,为了避免被他们认出,走路时,我尽量低着头,在挂号时,也尽量不正面面对工作人员。

这是我父亲出事后五年来第一次再涉足,我却并没有故地重游的兴奋,取而代之是尴尬和彷徨,害怕见到这里熟悉的人,害怕听他们提及曾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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