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即将走到溪边,便没再那么腻歪。
白瑜作为长成的男丁,他没有靠近溪水,而是护在一旁等待嫂子和妹妹把手洗干净。
日头渐渐偏西,众人难得享受这等闲暇时光,竟有些流连忘返。
但再不舍也到了回去的时间,白瑜把手洗净后,便去招呼护卫套马车。
一众女眷则收拾带来的东西,把它们搬到马车上。
一行人很快便踏上归途。
夕阳西下,金乌下沉。
天边霞光万丈,漫天火烧云红得耀眼。
那霞光照在嫂子们的脸上,笑容比霞光还要灿烂。
白明微看着笑容满面的众人,脸上也跟着噙满了笑意。
白琇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长姐,我们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她没有告诉众人关于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事,只是笑着应下白琇莹:“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接下来即将会遇到怎样的危险,她心里有数,便是风轻尘,也不得不小心应付,可见这元五绝对不像其它元家兄弟那样好对付。
更何况还有元贞帝和秦丰业。
为了众人的安全,近期怕是没有机会出来了,但是能在大战结束后,带着家人出来踏青放松,并且还能看到庄稼欣欣向荣,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任氏嗔道:“六姑娘不可任性,我们出来一趟,大姑娘必定提心吊胆的,不可因为我们自己的一时兴起,给大姑娘增添麻烦。”
换作以往,白琇莹早就呛回去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微笑着靠在白明微的手臂上,笑吟吟地回应:“等到不再是危机四伏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出游。”
任氏面露歉意:“六姑娘,二嫂不该那样说你。”
白琇莹不以为意:“二嫂为长姐着想,我高兴。”
白明微笑得愈发柔软:“六妹真好。”
白琇莹拍拍胸/脯:“那可不?以后长姐有我罩着,谁也不能欺负她。”
俞皎笑了:“谁能欺负她呀?”
白琇莹也笑了起来,露出两排贝齿:“那倒是。”
马车里其乐融融,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里依旧静默无声。
小传义闭着眼睛,把先生昨日讲的内容在脑海中温习一遍。
白瑜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刘尧抱着他的蛐蛐,看了又看,最后觉得没意思,随手扔到窗外,算是放生。
一路静默,差点没把刘尧给憋坏了。
……
另一边,阿六正在为风轻尘擦拭手上的伤口。
阿六叹了口气:“主子,摘山莓这种事,让属下来即可,怎么能您亲自动手?”
“那山莓有刺,您瞧瞧您的手,都是刺扎出来的伤口,那些刺也有毒的,要是不及时处理,这伤口就好不起来。”
要说这阿六也是劳碌命,一直在暗处护送白明微,直到队伍即将入城,又匆忙赶回来给主子处理伤口。
差点没把他一双腿跑断。
风轻尘闻言,唇畔挑起:“我摘的,与你们摘的,自是不一样。”
于他而言,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病残。
眼睛看不见,他还有耳朵、鼻子可用。
或许生活上会有些不便,但他从不会因为眼疾而放弃做任何事。
山莓满株带刺,便是正常人也会被扎到,并非因为他看不见,所以才落下这满手的伤。
这双眼睛,不是阻止他对小姑娘好的绊脚石,他不会因为这双眼睛,而缺少他想给予的关心与陪伴。
就算他看不见,他依然会做身为男人该做的事。
宠自己心爱的女子,任何事都不会成为阻挡行动的理由。
阿六听得牙根发酸,小声嘟囔:“主子,属下认为并无不一样的地方,山莓还是那株山莓,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
风轻尘心情好,并未与阿六计较。
他布满伤痕的手,捏着装有蛇胆的小瓷瓶,唇畔高高扬起:“可能是因为,我摘的山莓里,有我满腔的柔情蜜意?”
阿六打了个寒颤,嫌弃的话到嘴边,他却不敢说。
风轻尘问:“收到山莓时,她有说什么么?”
阿六回应:“只是说让属下谢谢主子。”
风轻尘轻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含蓄。”
阿六不解:“主子,白姑娘找您好多次了,每次找您之前,都会踌躇片刻,很显然是为了鼓起勇气见您。”
“依属下猜想,白姑娘是准备向您表明心迹,您有空摘山莓,为何不抽空见一见白姑娘?”
“一旦你俩的事情定下来,你们各自也安心不是?怎么还继续拖着呢?”
风轻尘默了片刻,随即道:“元五并非常人,这次他倾力出动,月城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界,可用的人手并不多。”
“若是定下了这份情谊,一旦我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守护她一生,岂不是毁了她的清誉?”
“一旦她身边的亲人有任何不测,这份情谊也会被搁置,到时候她必定对我难以启齿,我不想她太为难。”
阿六撇撇嘴:“主子,您就是想太多。”
风轻尘笑意未变:“你小子不懂,真心悦爱一个人,自己的感受并不重要,因为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如何为她做到我力所能及的最好。”
非是风轻尘事到临头退缩了,也不是他矫情,更不是他在对付元五方面没有信心。
他就算豁出命,也会护住他想护住的一切。
所以若是有意外,那么他会第一个扛下来。
之所以临门一脚,在两次意外错过后,他没有选择乘胜追击,是因为他太了解小姑娘了。
如今阴山一事尚未了结,还有北燕和元贞帝他们虎视眈眈,东极真人的命数推演随时可能发生。
一旦在阴山一事彻底结束前发生任何意外,小姑娘必定以家国为先,若是他们更进一步,到时候小姑娘自然心生愧疚,觉得有愧于他。
倒不如暂且先这样,他终究是不想小姑娘为难。
比起他的感情得到回应,他更在意小姑娘是否平安顺遂。
但这不代表他不珍视这来之不易的缘分,正因为太过珍视,所以才不肯有半点马虎。
阿六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为主子处理好伤口后,便逃之夭夭了。
风轻尘把手搭在小白貂身上,岂料小白貂很嫌弃地挪了挪身子,生怕主人碰到它。
风轻尘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问题,自顾自捏着瓷瓶,低声呢喃:“这年头,说真话的人怎么就被嫌弃了?”
小白貂冲他扭了扭肥臀,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夕阳自窗棂漏进来,无数绒毛纷纷扬扬,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飘落在地上。
风轻尘把手收回来:“小白,你最近掉毛厉害,别总是在我身边抖你的身子。”
小白貂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它轻轻起身,挪动到镜子前,端详着镜子里毛色无光的丑貂,沮丧地垂下了头。
像是在思考,自己已经变得这么丑,该怎么和那女人争?
小貂儿越想越沮丧,越想越忧愁,最后有气无力地瘫在镜子前,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恰此时,零的身影浮现在风轻尘身侧:“主子,元五那边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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