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回到栏杆上,抱着手闭眼小憩。
一日十二个时辰的护卫职责,剥夺了她休息的权利。
她不得不时时刻刻护卫在元五身边。
这是元贞帝的命令。
她也知晓,元贞帝想要累死她。
但好在她功力早已恢复,有着浑厚的内力傍身,眼下这样的处境,于她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她只需要有方寸之地栖身即可。
而这时,窗内有一双妖冶的眼眸,正望着灯下闭眼休息的她。
“白明微,你并非是一块木头,你只是,不随便在别人面前有反应罢了。”
元五低声呢喃,声音却传不到白明微耳里。
他脑海中闪现的,是那一白一素,相依相偎,耳鬓厮磨的情景。
最后,他高高挑起唇角:“有好戏看了。”
……
翌日。
俞剑凌很早就来驿馆当值。
看见白明微,他喜笑颜开:“大将军,早膳用了没?今日有什么安排?”
白明微道:“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你今日继续带人去给陆少/将军他们送补给。”
“他们在外搜寻北燕的使臣,风餐露宿未免辛苦,夏日蚊虫又多,你另外再带些驱蚊的草药。”
俞剑凌一一应下:“下官遵命!大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
白明微摇头:“去吧,路上小心。”
俞剑凌当即就应下:“是,将军。”
俞剑凌走后,披着外披的元五站在门边,轻轻倚着门。
他里面仅穿一件薄薄的丝质长衫,精瘦的身躯若隐若现。
白明微淡淡地瞟了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
元五似笑非笑:“你们大秦,可还真有意思,那么多人扮猪吃虎。”
“不像我们北燕,强就是强,弱就是弱,这和贫穷一样不需要掩饰,也掩饰不了。”
白明微笑问:“元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将军不懂?”
元五摸摸鼻头:“你看,你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么?你们都喜欢装,不知道应该叫做藏拙,还是叫做虚伪。”
“你明明懂我的意思,却明知故问,那九皇子,看起来浪/荡得无可救药,实则有几分聪明在里头。”
“而那俞剑凌,平日玩世不恭像个废物,办起事来却井井有条,所以说,你们大秦扮猪吃虎的人着实多。”
白明微笑道:“这叫作谦虚,未开化的人一般不懂,就算懂,也不见得能看得上。”
元五听懂白明微话中之意,正要说什么,大夫便来了。
看到白明微与元五,一人站在一个地方,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他有些害怕,颤巍巍地拱手:“大将军,小的来给元大人问脉。”
白明微露出一抹笑意:“大夫,请。”
大夫战战兢兢地进去房间。
元五坐到小几前。
大夫照常为元五诊脉,等到确定了元五的症状后,酌情增减药量。
待把详情吩咐给煎药的人,大夫提着药箱离开。
白明微就在一旁候着。
大夫离去后,她也准备离去。
元五忽然开口:“大将军腰间的香囊倒是挺别致的,花样也很是好看,我正好想要一个香囊,不若转赠给我,如何?”
白明微下意识看向腰间,她伸手握住香囊,随后挑起唇角:“意义重大,不方便转赠。”
元五笑得讥诮:“你要是不给我,我便上书你们东陵皇帝,告诉他你不好好当值,反而与瞎眼军师谈情说爱,收受定情信物。”
“随意。”白明微说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元五冷笑一声:“大将军好像很喜欢惊喜,我给大将军准备一份惊喜,如何?”
白明微淡声回应:“不需要。”
元五见她走得毫不犹豫,眼里的笑意逐渐冷下来。
而他也果真说到做到。
时至下午,他所谓的惊喜,便活生生地站在白明微面前。
“镇北大将军。”
秦丰业淡淡说了一句,便似笑非笑地望着白明微。
白明微拱手:“太师大人。”
秦丰业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走进了元五的房间。
白明微眉头轻轻锁紧——这老头子来得还真是突然,她半点消息都没收到,怪不得,元五会说这是一个惊喜。
纵使心绪万千,白明微也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静静地站在廊下,守护在元五的门口。
忽然,里面的元五打开窗户,探头出来:“镇北大将军,我与秦太师有要事相商,还望回避。”
白明微没有迟疑,当下便退到院子门口。
而这时,成碧匆匆赶来:“小姐,七公子递来消息,说是元五以商讨北燕使臣队伍遇刺一事为借口,要求陛下派大臣与他洽谈。”
白明微挑唇:“所以,咱们陛下就顺理成章地把秦丰业给放了出来?”
成碧点头:“按理来说,迎接使臣一事由您负责,就算陛下以您的官阶不够为借口,不许您主张这件事,也还有宋太傅。”
“然而陛下却钦点了秦太师,可见陛下早已打算把秦太师放出来,小姐,七公子说他会暂且按兵不动,等候您的指示。”
白明微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如今秦丰业是进是出,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你转告七哥,叫他不要因此事分心,继续咱们的计划。”
成碧一一应下。
白明微守在元五的院子门口,面平如湖。
依元贞帝对秦丰业的宠信,秦丰业不可能会禁足到期满才出来,这是她一早就预料到的。
然而元五找元贞帝,两人是要回顾一下之前的勾当,还是要达成新的交易呢?
屋里。
元五趺坐在小几前,面色依旧惨白,整个人都透着虚弱无力。
秦丰业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眼,随即冷笑一声:“真是没用,才短短几日便落到这步田地。”
元五反唇相讥:“你要是有用,也不会困在宅子里,还需要我上书元贞帝,才能把你放出来。”
秦丰业道:“五公子不是一个废话这么多的人,不知五公子计划如何?何不开门见山?”
元五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太师大人坐下说?您身娇体贵,年纪又大,我怕您站着受不住。”
秦丰业一撩衣摆坐下:“风口浪尖之上,你也敢把我叫到跟前,就不怕我们之间的事情泄露出去?
“说吧,你在这个节骨眼找本官有什么事?要是无关紧要,本官可不愿意冒这个险。”
元五笑道:“我们之间那些勾当,就不信没人知晓,然而就算知晓又如何,证据在哪里?”
“我看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了,北疆连失五城,东陵八万将士阵亡,这么大的事情,最后不也被李贤昭扛下了?”
“只要你栓住东陵皇帝的心,火就烧不到你身上,到时候随便找个替死鬼就好了。”
秦丰业冷哼:“说来轻巧,因为这事,本官可是连/发妻都舍了,现在发妻的尸骨还未寒,本官不得不谨慎啊。”
元五笑得玩味,随后提起茶壶亲自为秦丰业倒了一盏茶,推到秦丰业面前。
他说:“我要与白明微联姻,此事你不论如何都得为我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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