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散值过后,便让轿夫把轿子抬到高府的门口。
下了轿子,他向门仆禀明身份:“白府白瑜前来拜访你们主子,烦请通报。”
门仆听说是白府来的,面色大变,当即匆匆入府通传。
不一会儿,高府的官家亲自出来迎接:“白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白瑜淡声道:“我找你们主子,还请直接带我去。”
管家恭恭敬敬地把白瑜迎进去:“白大人,我们老爷听说您莅临,已经匆忙往花厅赶了。”
“想必等您到花厅时,恰巧我们老爷也刚赶到花厅。小的不知您今日会来,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见谅。”
白瑜声音依旧淡然:“无碍。”
高府就是三嫂高氏的娘家庶兄所居的府邸。
这位三十出头的高晟,已经分家出来,如今在玉京做生意。
虽然没有腰缠万贯,但生活也算富足。
高府并不大,统共只有三进。
但在这寸土寸金的玉京,若无祖上积累的财富,很难拥有这样一座宅邸。
所以这高晟,也算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果然如管家所说,白瑜刚到达花厅时,高晟也刚赶到。
他步履匆匆,可见来得匆忙。
见到白瑜,他拱手施礼:“见过白大人。”
白瑜还了个平辈礼:“兄长多礼了。”
高晟连忙招呼他落座:“内人平日喜欢捯饬茶叶,那小院子里种了几棵,今年刚得些许,还望白大人不嫌弃。”
像白瑜这种出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高晟用妻子亲手种的茶前来招待,可见其诚意满满。
白瑜笑着道了声谢:“兄长有心了。”
说完,他端起茶盏,慢慢地品了起来。
高晟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喝茶时动作闲适,便判断出他兴许并没有什么急事。
于是,高晟语气和缓地开启了话题:“白大人今日怎么到寒舍来?可是敏柔她出了什么事?”
白瑜还在喝茶,没有急着回答。
这高晟是个人精,和这样的人讲话,都得字斟句酌。
稍不注意,就算什么都没说,也能被他窥个清楚明白。
一盏茶喝完,白瑜却没有回答高晟的问题,反而赞道:“真是好茶,嫂子长了一双巧手,竟炒出这么香的茶。”
高晟见白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并未觉得面子挂不住。
他权当没问过,笑着附和白瑜:“娶妻娶贤,宜室宜家。每每想起我这贤妻,我都觉得此生足矣。”
白瑜笑道:“三哥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他还说,他娶了个水做的女子,定会小心体贴呵护一辈子。”
“三哥深情,三嫂温柔,两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所以三哥的离世,才会叫三嫂那般难过。”
说到这里,白瑜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高晟不明白白瑜此行的目的。
但他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瑜今天上门,显然不是来向他诉说过往的。
但白瑜不主动提,他也不问。
就这样和白瑜闲聊着:“说起来他们也真是缘分,当初要不是白府二爷在江南做官,与家父有来往,一来二去做了亲。”
“敏柔怕是遇不到你三哥。我还记得她刚从江南嫁到玉京时,还有些忐忑,生怕夫妻不和睦。”
“结果才新婚不久,便一封信接一封信送回家里,字里行间都是对这门亲事的满意。”
白瑜含笑:“要不是我们白府没有纳妾这规矩,高大人怕是也舍不得爱女远嫁京城。”
高晟顺势挑起话题:“说起来,我有些日子没见到敏柔了。但是你也知道,我这生意做得小,什么都得亲力亲为。”
“内人除了料理家里,还要襄助我的生意,平日忙得脚不沾地,都没办法抽出空陪陪敏柔。”
白瑜再度端起茶盏。
这场面话客套话他不想听。
要是心里真有三嫂,不至于住这么近,平日都没有下人往来,递上几句问候。
若非近来明微锋芒毕露,使得这些人不敢见罪于白府,
否则,高晟今日怕是不会来见他。
轻轻呷了一口茶后,白瑜也没有多言,从袖底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茶几上,推了过去。
他说:“这是三哥的部分资产,我已经换成银子。倘若三哥在世,三嫂的娘家有事,相信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高晟连忙从座位上起来,捡起信封恭恭敬敬地递回去:“白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这使不得。”
说完,他就把信封放到白瑜手边,随后才坐下。
白瑜目光落在信封上,声音依旧很淡:“兄长还是收下吧,虽然几万两银子不多,但好歹能顶一些事。”
听到白瑜说拿出几万两,高晟面露诧异。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不瞒白大人,这不是银子的事情。”
白瑜神色未变:“这样啊,那我等会儿回家,便和家里商量商量,安排大嫂回乡省亲。”
高晟笑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白瑜闻言,忽然捡起信封,并把信封打开。
他往外面倒了倒,竟倒出几张干干净净的信笺。
高晟面容霎时严肃起来。
白瑜把信封拍到桌面上:“什么样的事情,银子都解决不了,非得让三嫂一名弱女子去解决?”
高晟态度恭敬,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白大人,您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何必要用这种方式诈我呢?”
白瑜神色依旧,声音却格外冰寒:“我问,高大人就会实话实说?不诈一诈高大人,怎么知晓原来高家竟存了这份心。”
“三嫂嫁到白府,就是白府的人,虽然三哥没了,但白府的男人还没死绝,不至于连三嫂都护不住。”
“你们想接三嫂回去,那就好说好商量。倘若三嫂愿意走,我们白府会把她当成这个家出去的女儿一样。”
“但你们高家却只知道悄摸着给我三嫂施压,却不敢光明正大商量,实在为人不耻!”
高晟默默地承受着白瑜的怒火。
虽然明显感觉他已经不高兴了,但依旧未曾翻脸。
他挤出一抹笑意:“白大人息怒,我们高府没有给敏柔施压,只不过母亲她缠绵病榻,甚是思念女儿。”
“所以我才会想着,要是敏柔能回去见母亲一面,兴许能对母亲的病情有帮助,并无其他意思。”
白瑜挑唇:“你看我像傻子么?这般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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