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白惟墉宰执天下时,他不屑于弄权。
在朝野的毕身时间,都在为东陵殚精竭虑。
哪怕西楚政权变动,也没有因此拿东陵开刀。
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依然设立了种子仓库,以惠及民生。
而秦丰业在白惟墉阴影之下,一直悄悄蛰伏。
他以另一种手段,渗入东陵的每一个角落。
其中最重要的方式之一,便是控制商业。
所以在东陵每个重要的城镇,都会有属于秦丰业的商场势力。
这些人垄断了利润最丰厚的产业。
比如说粮油、绢布、铜铁,甚至是食盐。
而白明微给他们的这纸合约,便有着粮油和绢布。
从订单数量上看,多出他们曾经能分到的几十倍,这相当于把原本秦家爪牙手中的生意,都抢了过来。
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持,贸然去与实力雄厚的人抢肉吃,很容易被反噬。
到时候别说那些肉吞不下,便是以往能分到的油水,都不复存在。
因此,他们在高兴之余,自然也有着隐忧。
白明微明白大家的顾虑,于是开口喂了他们几颗定心丸:
“供货渠道是全新的,销路也是全新的,你们没有抢他们的生意,而是打开了一条全新的商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人继续开口:“大将军,能否详细说说?”
白明微仅用一句话,便打消了他们的顾虑:“这背后的东家,是为裕丰钱庄。”
“我想你们都应当知晓,在九州大陆,只有裕丰钱庄的银票能通用,也就是这些银票,可以在四国任何地方使用。”
“这说明,裕丰钱庄背后的势力,绝对比你们所忌惮地还要大,有裕丰钱庄作保,你们是安全的。”
她做事向来寻求稳妥,也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自从有了五哥的帮助,在守住今朝醉原有资产的同时,她也准备开源,扩展今朝醉的版图。
作为裕丰钱庄的大客户,自然有她运作的空间。
她寻求的是长期的合作,而非一次性的利益。
所以才有了这一纸合约。
倘若这些商贾肯签下合约,不仅能解决社仓问题,成为今朝醉赈济灾民的掩护,而且也能为她拓宽今朝醉的渠道,招揽到合作的商贾。
生意就是生意,她也不会让合作对象做亏本的买卖。
日后那丰厚的收益,则是她合作的诚意。
听到是裕丰钱庄的合约,众人也打消了所有的顾虑。
众人纷纷签下,随后恭敬地呈给白明微。
白瑜把合约一份份收回,随即站到白明微身后。
白明微起身,向众人深深鞠躬:“多谢诸位愿意与我齐心合力,帮助黎阳县的灾民度过难关。”
众人纷纷表示:“大将军言重了,我们的生意能做到今日,全靠百姓照顾。”
“倘若我们置百姓于不顾,那就是断了我们所有的财路,所以我们愿意帮助他们。更何况大将军还带来如此丰厚的条件。”
白明微分外郑重:“不论如何,我代替黎阳县的灾民,多谢在众诸位。”
“具体的合作章程,我会着人送到诸位手中,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失陪了。”
说完,白明微与白瑜,一同离开了酒楼。
路上,白瑜不由感叹:“没想到他们竟这般仁义,如此一来,我们说服商贾开设社仓一事,也就简单多了。”
白明微笑道:“确实简单许多,擒贼先擒王,我们这就去找秦家布在这里的嫡系。”
“这还多亏了秦泽他们几人,否则我们也无法这么快确定这些商贾的阵营。”
白瑜颔首:“棋子用处大小,在于是否运用巧妙。”
白明微继续道:“刚刚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他们不属于秦家的阵营。”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土地,无法得到佃租;他们也没有可靠的供货及销货渠道,所以只能仰仗百姓。”
“不管是他们义薄云天,仗义疏财,还是为往后的长远计,他们帮忙,都在情理之中。”
白瑜长舒一口气:“这些难啃的,都是有土地的人,咱们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白明微胸有成竹:“倒也不尽然。”
兄妹俩正说着,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
此处乃是陆员外的府邸。
此人正是散席时,警告他人明确自己立场的那一位。
他是秦家势力,扎根黎阳县的核心。
也是最不可能撼动其立场的一个人。
自从酒楼回来后,虽然他拿不准白明微接下来的动作,但也有恃无恐。
因为他自认为自己的立场坚定如铁,无法被撼动。
可他不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白明微会很快就找上门来。
管家通报时,他吓得手中的核桃都掉了。
但他也算是久经商场的老手,见过大风大浪,很快就稳定心神:“请进来。”
不多时,他在花厅会见了白明微兄妹。
看到兄妹二人的那一刹那,他满脸堆笑。
“什么风把镇北大将军吹来了?本不该出现在寒舍的人莅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呀!”
白明微轻轻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陆员外,自然是有事。”
不等白明微表明详细的来意,陆员外连忙打太极:
“真是稀奇,大将军与陆某八竿子打不着,大将军能有什么事找陆某呢?”
白明微笑而不语。
白瑜立即递上一张纸。
陆员外漫不经心地捡起来看了一眼,便随手丢到一边。
很显然,他根本看不上:“大将军真是爱开玩笑。想来大将军比较适合打仗,不太适合经商,所以才会这样谈生意。”
白明微无视他的含沙射影,更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
白瑜含笑,再递上一张纸。
陆员外的目光停留稍久一些,但还是把写着合约内容的纸张,随手扔在茶几上。
他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将军,陆某人走不了大将军的路,大将军不必浪费口舌,请回吧。”
白明微没有理会他的逐客令,而是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开口:
“递给陆员外的第一张合约,已经有主了,我只是给陆员外看看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陆员外闻言,双眼一眯。
白明微继续道:“递给陆员外的第二张合约,我正准备给适才与我同席的其他人签,想必他们一定感兴趣。”
陆员外到底是老狐狸,眼底怒火滚动,却没有发出来:“镇北大将军初来乍到,怕是不太明白黎阳县的规矩。”
“他们都是陆某的密切合作伙伴,我们唇齿相依,互利互惠,他们怎么会放弃陆某,去与一个过客合作呢?”
“年轻人难免想得比较美,大将军也不例外,倘若大将军实在不懂商道,就别掺和,否则也是自取其辱不是?”
白明微盈盈一笑:“陆员外,别把话说得这么死嘛,我又不是什么土匪强盗,过来抢陆员外的生意。”
陆员外唇角挑起冷冷的弧度:“哦?不准备明抢,这是准备暗偷了?”
“你们这些朝廷赈灾官员,陆某人见过好几批,哪次不是迫使我们出银子,来帮你们完成任务?”
白明微摇摇头:“陆员外误会了,我从未觉得,富人就该接济穷人,不论贫富,挣的都是血汗钱,不能因为挣得多,就合该分给穷人。”
陆员外手中的核桃停止转动,他坐直身子:“大将军果然是明事理之人,这话陆某人爱听。”
白明微含笑开口:“商人重利,我出现在此处,只为谈生意。要是达成共识,岂不是皆大欢喜?”
陆员外摸摸胡子,默然片刻,这才开口:“不知大将军,想和陆某人谈什么样的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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