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元贞帝已经开始向他发难。
“小九,你来解释解释,江北爆发疫病,为什么你不按照以往的方法来控制疫病的传播呢?”
语气虽然柔和,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不高兴。
而且是很不高兴!
刘尧没有立即言语,默默地站在那。
这时,秦丰业又跳出来了。
他朗声开口,咄咄逼人:“陛下,九殿下这次实在冒险!倘若按照以往的方式,封锁村庄,烧毁疫病传播的源头,如此就能及时遏制疫病的扩散,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然而九殿下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把患病的人集中起来治疗,从而导致疫病扩散到沅镇、高昌,造成一千余百姓死亡,这乃是极大的失误!”
“倘若在疫病发生初期,就及时焚烧遏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一千余条性命啊!九殿下,这一千余百姓的死亡,你应当承担责任!”
“笑话!”宋成章站了出来,他冷笑不已,“秦太师,你说什么话?”
“你知道九殿下决定不按照以往方法来遏制疫病的时候,他究竟怎么想的么?理由又是什么么?”
“你捋过疫病发生和扩散的时间线么?是九殿下决定不放弃任何患病之人前扩散的,还是九殿下做出的决定导致疫病扩散的?”
“你只看到这一千多死亡人数,那你看到最后的药方成型,疫病被彻底攻克,不再是可怕的洪水猛兽了么?你睁开眼睛看看!”
秦丰业气得挑了起来:“宋成章,你这老光棍!本官实事求是,你来偷换概念做什么?!这是一回事么?”
宋成章反问:“这不是一回事么?”
秦丰业气急:“你!”
“好了。”
元贞帝出言制止:“你们别吵,朕没有问你们的话。”
秦丰业立即拱手:“老臣该死,请陛下恕罪。”
说完,他连忙退了下去。
宋成章又是一声冷哼,抱着玉圭没有再言语。
而这时,刘尧也开口了:“父皇容禀,儿臣这样做只因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也包括了整场疫病的成因。”
“父皇若是听了儿臣这个故事,一定会理解儿臣如此做的初衷,请父皇给儿臣一点时间来讲述。”
元贞帝点头:“你说。”
刘尧启齿,一字一句讲述了当初发生的事情:“这场疫病,与以往发生过的任何疫病都不同,分外凶猛,厉害过以往发生过的任何一场疫病。而它的来源,则是一头曝尸荒野的山猪……”
“捡到山猪的,是一名独居的老者。他悄悄把山猪拖回家制成腊肉,但他没有舍得吃上一口,只是把无法处理的内脏炖煮吃了,一部分送给嫁到邻村的女儿。”
“那挂在墙上的腊肉,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父亲,能给予儿子的唯一东西。他想着,倘若儿子退伍归来,就能吃上肉了。”
“可他并不知晓,那病猪的肉,吃了会把疫病传给人。他更不知晓,他的举动给他人带来多大的灾难。”
“他只知道,他的儿子回来后就有肉吃了,他给儿子留了肉。换个角度说,这是一种父爱,父爱有什么罪过呢?”
“就像当初儿臣不务正业,只知招猫逗狗,父皇对儿臣依然有着深沉的父爱一样。父母之爱子,人之常情。”
说到这里,刘尧又哽了许久。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父皇,像那名老者一样的人,江北千千万万,而他们的儿孙,正在边疆苦寒之地,为我东陵戍卫疆域。”
“儿臣愚钝,无法抹灭这一份爱子之心,也无法去抹灭在家盼儿归,盼得望眼欲穿的老弱妇孺。”
“儿臣不能让我东陵儿郎归家之时,村口只剩下一棵枯槁的老树守着早已荒凉的村,而心心念念的故乡,却再也没有等待他们归来的人。”
说完,刘尧双膝跪下:“儿臣愿意承担责任,请父皇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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