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似乎有一颗流星划过。
夜幕下盛时宴一张深刻的面孔,滑过一抹迷茫。
他怀里的小盛欢抱着他的手臂,隔着一层衬衣的料子啃结实的肌肉,又可怜巴巴小猫一样地叫:“爸爸……饿饿。”
盛时宴低眉看她。
他摸摸她的小脸蛋:“爸爸带你去吃东西。”
……
隔壁是一间24小时的粥铺,香市人开的,味道很是正宗美味。
小盛欢很喜欢,吃了满满一小碗。
她满足地睡在盛时宴的臂弯里,但心里还惦记着孟烟,所以不时地发出呓语:“妈妈,妈妈。”
盛时宴轻哄着她,目光却看向外面。
他打过电话给孟烟。
她关机了……
盛时宴怕她出事,他在凌晨时分去了一趟沈宅,但是沈宅的佣人嘴很紧,根本一句真话也不肯吐露。
凌晨,盛时宴背着小盛欢,从沈宅走出来。
小盛欢很困了。
她趴在爸爸的肩背上,小声地呢喃着冷,盛时宴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小身子身上,又将她紧搂在怀中。
小盛欢懵懂知事了。
她会的语言少,字字简单:“妈妈……不要……欢欢了。”
“不是!”
夜色里,盛时宴的嗓音温柔:“妈妈没有不要盛欢,妈妈只是有点儿忙,过几天就过来看盛欢了。”
他打开车门,将盛欢放在儿童椅内,并亲了亲。
小盛欢朦胧,手里紧紧地捉住一个小玩具,是妈妈上次过来带给她的,小盛欢很喜欢,每天夜里都要抱着睡觉。
这会儿她昏昏欲睡,她小小的心里想着除了想妈妈,她也想津帆哥哥。
……
凌晨两点半,小公寓。
盛欢在粉色的小床上睡着了,她蜷着小身体,仍是紧搂着孟烟送的小玩具。她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柔软可爱。
盛时宴轻轻摸她的脸。
起身时,他看向一旁的两只粉红小行李箱,里头都是小盛欢平常爱穿的衣裳、爱玩的玩具,他收拾好了……他准备将盛欢还给孟烟的。
但孟烟没有来。
他想,她一定是临时有事了!
她那样疼爱盛欢,她怎么可能不见盛欢、不要她呢?
卧室门口,金秘书请来的阿姨披着衣裳,犹豫了一下问:“盛先生,您要吃点儿宵夜吗?盛小姐傍晚的时候来过一趟,送来很多手工饺子……还有小姑娘爱吃的小馄饨哩。”
盛时宴坐在小沙发上。
半晌,他才沙哑着声音朝外头说:“不用了!谢谢。”
阿姨点头先去睡了。
夜色阑珊……
他掏出皮夹,那张5000万的支票,那张象征着他跟孟烟未来的支票,是那样郑重地夹在夹层里,不敢有一丝损毁。
他在灯下看了很久,他猜测着孟烟没有赴约的原因,想着种种可能……但是他始终坚信,那天她答应赴约的时候是真心的,那时她的态度是动摇的,是有一丝想跟他复合的意思的。
人一旦动了感情,便会胡思乱想。
盛时宴一夜未眠。
……
其实,一夜未眠的还有沈老。
沈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孟烟离开,沈辞书摔了所有的东西,之后就开始绝食水米不进。
沈老铁石心肠。
沈夫人又不肯说出真相,沈自山没有办法亲自去求沈老,在那间书房里,沈自山第一次质疑自己位高权重的父亲:“爸,小烟不声不响地离开!现在辞书也不吃不喝……这个家是怎么了?我记得从前您也不是这样的专断横行。”
“专断横行?”
沈老坐在灯下,望着自己的独子,表情是说不出的苦涩晦暗。
他起身朝外面走去。
片刻,沈老低沉声音传进书房内:“自山你不是说我专断横行吗?那你就跟着我去看看,看看你的宝贝儿子都入魔到什么地步了?看看他都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沈自山心里骇然。
他想起妻子整日以泪洗面,想起家里头进进出出的医生,不但有营养师,还有B市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他们围着辞书……他这个父亲竟是不能一见。
沈老推开卧室门。
沈辞书躺在床上,人瘦了一大圈,两旁是温情蜷蜷的医生。
沈老把医生摒退掉。
偌大的卧室里只有沈家三个男丁,沈老缓缓踱步来到床前,他看着沈辞书年轻的脸孔面无表情地开口:“是,她已经出国了!在你没有成家生子之前,她不会有机会回来!辞书,我知道你心里觉得我心狠,你母亲也是这样想,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个结果是谁造成的?”
“是你!是你沈辞书。”
“寻常的人家都不可能容下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是我们沈家?你这样百无禁忌地坦露自己的心声,若是被有心人听见,无疑是为沈家给敌人递刀子……我不允许有这样愚蠢的孙子!”
……
他说得模糊,但沈自山已经猜出七七八八。
他心中大骇:“辞书你!”
沈辞书仰头望着上方的灯光,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一丝的生气,他说:“我不成家生子,她就一辈子不能回来……是真的么?”
沈老斩钉截铁:“是!”
眼泪,从沈辞书的眼角滑落……
他很轻地说:“爷爷,她不但是您的亲生女儿,她还救过我!您当真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一点点吗?明明她没有错。”
沈老并未回答。
他深谙人心,他知道沈辞书坚持不住了。
果真,半晌后沈辞书轻声说:“我会相亲!等我养好身体就会相亲!爷爷您放心,我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姑娘……我会待她很好,我会跟她白头到老,我跟她会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夫妻,我不会叫沈家的门楣有一点点的污点。”
“很好!你能想明白就好。”
沈老面无表情。
沈辞书转身望向沈老:“我结婚以后,让她回来。”
沈老同意了。
但是沈辞书没有想到——
一年以后他结婚,孟烟没有回来。
两年后,他跟妻子生下一对龙凤胎,沈老高兴得合不拢嘴,沈家大摆宴席,在那人声鼎沸的热闹里,仍是没有她的身影。
她出国后,极少跟家里联系,即便偶有一字片语亦是同他的母亲说话。
每年隆冬,她会寄一张明信片回来。
告知平安。
明信片都是寄给沈老的。
沈辞书无意中看见过一次,上头并没有地址,而且抬头对沈老的称呼不是爸爸,而是沈老先生……
【冬至,沈老先生,望平安。】
简简单单,平平常常。
但是沈老日夜望着,却是字字诛心……
他私下里对徐秘书说:“这孩子是在怪我,是在恨我呢!”
他亦曾试着联系她。
但是孟烟去了国外,就换过号码也不说自己的下落,她就像是从沈家消失,亦像是从不曾来过……
偶尔,沈老不免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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