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向苼送到客院,袁之平没有逗留太久,很快离去。
他当然不是真的无事可做。
如今空界石找了回来,此前他下令撤离西田城的命令,都需要不留痕迹地撤销,以免城主误会他袁家有携宝出逃之嫌。
袁家客院是个两进的院落,论布置,自然不如仙尘客栈那般奢靡,却也闲适幽静,五脏俱全。
向苼略微打量一番,正欲转身踏入修炼静室,忽地感应到一道熟悉气息在快速接近。
她笑了笑,走出房檐,抬头便看到袁菁一脸欢天喜地的从半空落下来。
“太好了离姐姐,你真的没事!”
袁菁一落地,就上前紧紧抓住向苼的手,神情激动,
“我刚修炼完就听到你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爹爹说你还把空界石带回来了,如此恩情,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向苼微微一笑,“可别忙着谢,接下来一日时日,我可就要在贵府赖着不走了。”
“这算什么?姐姐你尽管住。”
袁菁挽着向苼往里走,“离姐姐,你是不知道,这空界石对我家来说有多重要。
若是寻常交易也就罢了,这可是文城主特意交代下来的办的差事。一个不好,我全家都要遭殃。”
“文城主?”
向苼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是哪个城主?”
“还能是哪个?就是咱们西田城城主啊。”
袁菁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旋即叹气了口气,“在西田城,城主就是天,我们袁家扎根在这里,自然是要听话的。
若是换成别的城主,那么危险的差事,我爹哪里会应?”
向苼微微颔首,“你方才说,城主姓文?哪个文?”
“就是文武双全的文。”
向苼目光一闪,接着问:“那城中的文家,跟那文城主是什么关系?”
“离姐姐你还知道文家?”
袁菁面露惊讶,随后答道:“文城主名叫文子真,那文家与文子真的确是同一家,不过并非一脉。
确切来说,文子真本是的文家旁系庶出子弟,城中文家是嫡系本家。
不过等到文子真坐上城主之位,双方关系自然对调,如今整个文家,唯文子真马首是瞻。”
说到这里,袁菁语气白嫩的郑重,“文家有城主做靠山,行事嚣张得很。
姐姐你若在这城中走动,看到文家字样,最好绕着走,免得惹一身麻烦。”
“好,我记下了。”
袁菁见向苼答应,这才重新露出笑颜,接着说起城中趣事。
向苼笑盈盈地听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她从黄泉老道记忆中得知,与那老道做交易的,正是文家。
这文家仰仗城主鼻息过活,断然不可能砸自己饭碗。
换言之,让黄泉老道半途劫道抢夺空界石,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正是那位给袁家下达差事的文城主,文子真?
她与袁家接触时间虽短,却也发现这家人老实本分,并非偷鸡耍滑之辈。
文城主明明只要在家中等着,就能安稳地拿到空界石,为何又要派人过去抢?
她抬眸看了一眼还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城中趣事的袁菁,唇角微勾。
这位城主,可真有点意思。
……
转眼入夜,城主府书房。
一名紫袍中年修士,正负手立在窗前,半张脸掩在暗处,令人看不真切。
不多时,仆从来禀,“主人,飘雪殿的弟子都回到客院了。”
紫袍中年修士挥了挥袖,仆从立刻行礼退下。
随后没过多久,一名黑衣修士从门外闪入房中,单膝跪地。
紫袍中年修士方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过分阴冷瘦削的脸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城主文子真。
那黑衣修士见文子真转过身,连忙低下头,恭声道:“启禀主人,袁家近日风平浪静,并无异样。
不过袁家灵舟在到达后不久,袁家大小姐身边的教习很快带着一批人马离去,不知去向。
再有就是今日,一名女散修上门结交,听闻是袁家大小姐在路上结识的好友,过来小住。”
文子真面无表情地听完,冷笑一声,“你觉得这些情报有用?”
黑衣修士身子一颤,头埋得更低了,“主人饶命!”
“滚!”
黑衣修士如逢大赦,立马屁滚尿流地离开。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文子真拂袖坐下来,眉宇间的烦躁比夜色还要浓郁三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袁之平修为与黄泉老道持平,皆在元婴后期。
他为了让黄泉老道得手,特地将袁之平留在城中,让其女儿带队前去取空界石。
袁菁那队人马出发时,他远远观望过,修为最高的就是那个叫凌山的,不过结丹后期,怎么可能挡得住黄泉老道?
这前后计划,他设计得天衣无缝,本该万无一失才对。
为何现在袁菁平安回到了家中,反而是黄泉老道失踪没了消息?
谁能杀得了黄泉老道?
还是说,是黄泉老道拿了他的东西,直接甩手不干,跑了?
文子真百思不得其解,她抬头看了一眼客院方向,眼里闪过三分不喜,七分忌惮。
那位大人说了,定不能将事情闹大。
若不是飘雪殿的人来得太早,他有一百种办法能让袁家乖乖就范。
如今在飘雪殿眼皮子底下行事,必须找个正当理由,真是麻烦。
他接着沉思片刻,忽地想到什么,神识一动,传音下去。
“去查查,袁家将空界石放在什么地方。”
“是!”
……
“离姐姐你看,这是最近城中时下流行的玲珑花,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我好不容易才买来一朵。”
客院一颗桃花树下,花开得正盛。
袁菁拿着一只塔状的变色花,在向苼面前晃悠。
向苼目光淡淡地看着,含笑不语。
她已在袁府住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下来,袁菁来得每隔几日都要过来,要么是拿些新奇物什与她一起赏玩,要么就是喊她出去一同吃喝玩乐,
于她而言,倒是难得轻松,一只为修行紧绷的心神,也松缓不少。
袁之平看到女儿如此堕落,不思修行,放在平时,定是早就训斥开了。
可这次非但没有骂,反而乐见其成,支援了袁菁不少灵石,让她带着向苼玩得尽心。
而杵在树下一边像个柱子的凌山,看到面前和谐的一幕,脸上也是露出憨厚的笑容。
半个月,他外面接到传讯,全速赶回,便就看到袁之平对这位离氏女修的态度,与袁菁如出一辙。
袁之平身为是家主,心思远不是大小姐能比的。
连家主都这样,凌山还有什么好怀疑对方身份的,他心思也简单,十分干脆地负荆请罪。
向苼自不会与之多计较,轻轻揭过。
凌山大为感动,心中的怨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浓浓的感激。
他不知该如何报答,索性得空就过来客院,听向苼调遣,俨然成了一个忠仆。
袁菁又玩了一阵玲珑花,便就放下,神情扭捏地坐下来,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离姐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
向苼佯作诧异,随后笑了笑,说道:“我修为低微,倒不知能有什么帮得上你的,说来听听。”
“离姐姐,像你这么学识丰富,善良温柔之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帮我去打打杀杀呢?”
袁菁卖力夸赞一番,随后掏出一本蛇虫文兽皮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向苼面前,神情忐忑的问道:
“不知姐姐,可认得这册子上的文字?”
看到册子,向苼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随手翻过两页,便合上。
袁菁见状顿时小脸垮下来,这么快就不看了,这是不认得?
她心中刚升起这般念头,便听向苼缓缓说道:
“上古修真界,有一妖族,唤为渊蛇。”
此话一出,袁菁双眸瞬间晶亮,“离姐姐,你是说……”
向苼轻轻颔首,“这的确是渊蛇一族的文字,只是年代久远,我认识的也不多,想要破解其中内容,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
话到这里,向苼语锋一转,有些迟疑:“此物,该是你家中珍藏,就这么给我看了……”
“无妨无妨。”
袁菁连连摆手,“我拿东西过来之前就跟爹爹说过了,离姐姐你尽管看。
再说了,这册子留在家里不知多少年了,没人看得懂,不给姐姐你看,还能给谁看?”
“那好。”
向苼笑容微露,“待我看完,便将其中内容制成译本,给你送去。”
“好!”
袁菁兴奋地握了握秀拳,随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离姐姐,你见过我的眼睛,想必也猜到了,这本册子是祖传的。
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也说过我这双眼是返祖之象。
可惜,我至今未能发掘出这双眼有何益处,最多就是比他人看得远些。
这本册子上说不定就有关于我眼睛的记载,姐姐你能破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爹。”
“我与你同去吧。”
向苼站起来,淡淡一笑:“正好,我也有一事,要与你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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