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湘雅帝一杯接一杯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论是谁来敬酒,他都会抬起酒杯,一言不发的将斟满的酒大口饮下。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有了微微醺的醉意,面色染红,手也在微微颤抖。
姜云絮皱起眉头,低声问:“去查查湘雅帝在来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上一次在战场见着他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君王模样。
短短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
“娘娘,奴婢派人打听过了,湘雅帝受邀而来,这一路都很顺畅。”红俏上前倒了杯水递到姜云絮跟前,迟疑片刻:“按理说按照路程昨儿湘雅帝就该抵达临沂了,可不知为何,耽搁了好几个时辰。”
姜云絮又本能的觉得这几个时辰发生了点什么。
她眸光轻轻一抬瞥了眼不远处正在饮酒的许幽,他作为南阳使臣,今日也是受邀的座上宾。
从许幽进门开始,姜云絮就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面上带着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还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冽感。
姜云絮并不意外,但很诧异许幽竟把芸胭公主找了个地方埋葬,而非再次利用。
“娘娘瞧什么呢?”红俏见她出神,便忍不住问了一嘴。
姜云絮收回神色,她端起了杯子递到嘴边浅浅喝了口润润嗓子,随后道:“人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散发着敌意,去查查湘雅帝耽搁的几个时辰内在什么位置,又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越仔细越好。”
“娘娘会不会是多虑了,奴婢瞧湘雅皇帝也并无不妥之处啊。”
红俏打量着好几眼,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妥。
姜云絮则是摇了摇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个谨小慎微的细节都有可能成为关键。”
尤其是许幽就在眼皮底下。
她看了眼四周,宴会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便带着红俏出去透透气。
外头已经是漆黑一团,满天的星星,还有轮弯月,微风吹在脸上略带几分凉意。
不过她却觉得很舒服。
忽然耳边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还有小太监在喊:“皇上,您慢点儿,外头风大咱们回去吧。”
“退下!”一声呵斥,让小太监成功闭嘴。
姜云絮侧过头看了眼,竟是湘雅帝出来了,两人四目相对,湘雅帝眼中满是鄙夷和嘲讽。
她摸了摸鼻尖,暗叹难不成是筠瑾大长公主得罪过此人?
这么一想,她稍稍释怀。
一个长公主,一个当年是太子,说不定有几分交集。
姜云絮也未曾贸然搭话,她转身对着红俏说:“本宫歇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是。”红俏紧扶着姜云絮正要离开,却忽然听湘雅帝薄唇轻启,嘲讽道:“皇后娘娘又何必这么着急回去,不过离开陵颐帝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姜云絮蹙眉。
“褚林国来了这么多个人,除了皇后之外,无一例外都死了,其中就包括皇后的至亲。”
湘雅帝上下打量着姜云絮,一只手搭在了栏杆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却是不饶人:“不过短短两日,皇后娘娘脸上却没有半分难过,如今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宴会上,一身凤裙珠钗,华贵非凡,朕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词来形容皇后娘娘呢。”
这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姜云絮面上却是神色自若。
“啧啧!”湘雅帝松开了握着栏杆的手,一只手改成靠在了腰间,斜睨姜云絮:“皇后娘娘不亏出身高贵,不崩于泰山呐。”
姜云絮侧过头紧盯着湘雅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喝醉了......”
“醉?”湘雅帝的心口闷的慌,一想到被他救起来的云絮,褪去了锦衣华服留在了那样的深山中,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差点儿就死了。
他对眼前人的怒火又高涨几分。
湘雅帝眸光锐利,的确是看不出半点儿醉态。
“朕此次前来是受邀一块商议攻打褚林国的,皇后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有朝一日你抢来的位置很快就因为失去依靠,将来有一天会落魄么!”
湘雅帝自顾自的说:“瞧朕,像皇后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哪会担心呢,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怀上子嗣,母以子贵,陵颐帝最不济也会给你个安置......”
听着他越说越过激的话,姜云絮反倒是情绪平复下来,也隐约察觉了一丝丝不对劲。
“娘娘。”红俏轻轻的拉了拉姜云絮的衣袖,示意她赶紧离开。
这位湘雅帝看着就不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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