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看着眼前繁华的城池,心中却升起一丝狐疑。
记得去年之时,恰巧是东海州进奏的年份,还曾收到一分东海州的折子,说这边苦寒之地,发展十分落后。
最后自己还曾派人遣送了一批钱粮物资到东海州。
可眼前所见,分明与奏折所述不符。
且不仅仅是自己,连谢兴言这等见多识广之人,印象中的东海州也有些不符。
看来这东海州着实有些猫腻!
众人感叹繁华之际,陈铭却是留了份心思。
而曹沐歌,出于商人的灵敏直觉,一眼便从此地挖掘出巨大的商机。
虽则眼前所见与众人印象中的东海州相去甚远,但曹沐歌却不在乎,商人逐利乃是本性,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却与自己不相干。
城中繁华,才更有利于曹家的买卖。
不过自与陈铭相互亲近一番之后,她心中却升起一丝微微担忧。
倒不是因为曹家,而是眼前的东海州事关陈铭的江山社稷,因着陈铭,她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安。
转头看向陈铭,却见他双眉紧皱。
陛下身处高位,想来比自己更明了其中干系。
曹沐歌随即放下担忧,转而吩咐众人收拾行装。
“陛下,我们这就前往郡守府吧。”
何秩勒紧马匹,对城中繁华甚是向往。
不料陈铭却摇头道:“让将士们在城外待命,选择隐秘处扎营,不可暴露行迹。”
“咱们乔装一番再进城。”
城中情况未明,倘若贸然摆明身份入城,恐不知引起何等祸事。
况且此地偏远,若想调遣兵力前来,却是力远而不可逮。
保险起见,还是先行探明情况为要。
何秩摸了摸脑袋,略有不解。
谢兴言抚着胡子却是十分畅快的朗笑两声。
“东海州发展这么快,是得好好体验一番,倘若摆明身份入城,倒是平白失了许多乐趣。”
谢兴言倒是全未怀疑,满是对东海州发展欣荣的赞叹。
何秩闻此言,憨笑两声,“原来如此,倒是末将着相了。”
“陛下稍候,末将这就吩咐手下准备。”
陈铭全不似他们一般,心中是对城中未明情况的种种猜测。
不过好在仅仅片刻,众人便收拾妥当。
陈铭打着扇子,跟随城门口的百姓们,一同入了城。
街道两旁,是与京城完全迥异的场面。
映入眼帘的,是各色水果,多为东海州特产,芒果芭蕉椰子等一应水果,四处摆放。
而绸缎铺子,则多为棕榈以特殊方式制成的粗衣,丝绸棉麻极少见,更显珍贵。
至于一些小巧的玩意,则七零八落,随处可见。
更重要的,是一些铁匠铺子,其中陈列的不止农具,更有出海所用渔具,且其中还有一些船的小巧模型。
真当得琳琅满目四字。
陈铭去前世见惯了这些奇淫技巧之物,倒是面色如常。
但身旁的人,却满是惊叹。
连谢兴言也忍不住赞叹,左右查看,甚至从怀中拿出银子,将一些小巧之物收入囊中。
众人虽已收拾一番,尽量低调,奈何与城中装束还是不大相同,一入城便引起了众人注意。
尤其曹沐歌,不同于此处女子的矮小秀气,身上另有一众大气清逸之美,顿时引人侧目。
主街上未行多远,忽然喧闹的人群噤声,前方一群人拨开人群,向陈铭一行走来。
“哟,这是北方来的客人呐,看着就有股灵秀之气,非同一般哪。”
“爷,来贵客了。”
陈铭止步,略有不悦的看向来人。
先是五六名混混模样的人,一脸的凶神恶煞,目露垂涎的看向众人。
而后几人两侧各自站定,若是每人拿把大刀,便像土匪下山一般,看起来下一秒便要出手。
紧接着,一名身着褐色绸衣,腰坠玄玉,手持折扇,面白似馒头之人,高昂着头向众人走来。
走了两步,他忽然面有异色,停步抬脚,低头看去。
一时间前方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是谁?谁放在此处的麻果?”
旋即他便从身旁下人手中接过鞭子,狠狠的朝着两旁的人抽去。
“让你们随处扔麻果,脏了爷的鞋,打死你们!”
噼啪的鞭子在空中舞过,可是苦了两旁的人,躲避不及的便被抽出一道红印。
然而众人却全然不敢出言,只面有惧色的看向此人。
旁边小厮模样的人连连大笑,拍手叫好。
“少爷打得好!活该打死这些贱民!”
另有两人,连忙上前跪伏在地上,以身为座,服侍着他换了鞋。
“爷,好了!”
小厮高呼一声,褐衣公子看着两旁人惊惧的模样,脸上才绽出笑意。
随后他拍了拍袖子,才向众人走来。
待站定,他上下打量两眼陈铭。
“不错嘛,像是富贵地儿走出来的人。”
说着他随手从身旁小厮头上抽出一根束发簪子,随手递给陈铭:
“来,这白玉簪子卖你了,一千两银子。”
众人深吸一口气,怒目而视。
“放屁!”
“这分明是两文钱就能买到的木簪,连颜色都不对,当我们是睁眼瞎吗?”
何秩面有怒色,当即大骂回去。
哪知此人直接将簪子扔在地上,满面倨傲。
“欸!可惜了,这簪子被你们弄脏了,你们不买怎么行?”
陈铭额心隐隐青筋跳动,压抑着心中怒火道:“这簪子我们不会买!”
岂料褐衣公子全然不顾,一把拨开陈铭,双目顿时大睁,面有惊异。
“这位姑娘从何处而来?看着好生面熟,定是被这些人强掳过来的吧,刚好,你们欠了爷一千两,爷给你们清了,换这个姑娘。”
说着他伸出右手,想要拉曹沐歌离去。
哪知曹沐歌往后一退,“本姑娘与你何干?小心你的狗爪子!”
身后小厮不服,立即骂道:“说什么呢?敢说我们爷是狗?小心打断你的狗腿,识相的赶紧跟我们爷回去!”
小厮说着,便要纠集众人上前将曹沐歌抢走。
何秩压在刀鞘上的手差点就要抽出,却听褐衣公子道:“停!”
“对待姑娘哪有这么粗鲁的?”
他解下腰间玉佩,笑着递给曹沐歌。
“姑娘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来找本少。”
曹沐歌冷着脸并不接受。
他旋即一笑,扬长而去,“没关系,姑娘只要在城中,自会有来找我的一天,走!”
陈铭盯着他远去的身影,目色阴晦。
众人虽面有不忿,但初至城中,不宜惹是生非,只暂时咽了这口气,在街上找了家客栈住进去。
晚间,客栈中。
陈铭刚刚吹熄屋中蜡烛,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拳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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