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当日朝堂上命刘宇亮由昌平北上抗击清军,但刘宇亮畏惧清军,非但没有北上,反而率领大军一路南下。
经过安平时,刘宇亮刚想下令全军停下歇息,几个哨探忽然来报,说清兵将至,人数不明。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众人相顾,皆无人色,恐惧瞬间弥漫开来。
刘宇亮神色慌张,声音颤抖地喊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宁远游击孙归德请命领五百本部营兵夜袭清军,反遭刘宇亮呵斥。
祖宽道:“阁老,鞑子善于野战而不善于攻城,当务之急是寻一坚城驻军防守!安平城小墙矮,恐怕无法容纳大军,不如去晋州城暂避敌锋芒!”
慌乱之中,刘宇亮急忙下令逃跑到晋州躲避,祖宽率领关宁铁骑保着刘宇亮先行,李国桢领京营护着粮草辎重随后。
还未见到清军一人一马,主将反而先溃逃了,原本浩浩荡荡、气势如虹的明军瞬间军心大乱。一路上,士卒们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人马互相践踏,粮草火炮丢弃一地。
待到了晋州城下时,李国桢收拢人马,五千京营只剩下四千不到,十五门弗朗机炮也丢弃大半。
他望着晋州城紧闭的城门,长叹一口气:“唉,我等如此狼狈,实在愧对圣上,愧对百姓啊!”
他为襄城伯,世代受皇恩,京营糜烂已久,这五千人马乃是他自讨腰包,苦心经营起来的,也称得上是精锐。此次出征他还想抗击清军,建功立业,不曾想刘宇亮竟如此不堪。
见城墙上无兵卒值守,祖宽令一家丁持刘宇亮旗号前去叫门,那家丁纵马来到城前,大声喊道:“刘阁部大军在此,速速开门!”
然而,城内依旧毫无动静。家丁又喊了几遍,声音都已变得沙哑,却仍是无人应答。
祖宽见状,怒不可遏:“这陈弘绪,当真如此大胆!”
刘宇亮脸色阴沉,眉头紧皱,心中满是焦虑与愤怒。
就在众人焦躁不安之时,那家丁忽然听到城内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一个声音从城墙上响起:“城外之军,临阵脱逃,有何颜面进城!”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城墙之上亮起一片火把,刚才说话之人正是知州陈弘绪,他身材清瘦却挺拔如松,面庞刚毅,眼神坚定,透着一股不屈的正气。
祖宽气急败坏地回道:““大胆!竟敢违抗刘阁老之令!”
陈弘绪冷哼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阁老若真有担当,就该北上抗敌,而非在此处逃避!”
刘宇亮恼羞成怒,挥舞着崇祯赐予他的金牌令牌,厉声喝道:“亟纳师,否则军法从事!我乃督师,圣上亲赐金牌令箭在此,你竟敢抗命!”
陈弘绪毫不畏惧,大声回应:“大人,您身为督师,应当抵御外敌,而非逃避至此。某晋州城小粮少,实难容纳大军。”
这倒不是陈弘绪挟私报复,他素来有“爱民如子”的美名。祖宽所部军纪败坏已是出了名,若真放他们入城岂不是引狼入室。
见身后数股烟尘越来越近,刘宇亮心急如焚,又喊道:“只要能让我军进城,所需粮草物资,我自会想办法筹措。”
陈弘绪冷笑一声:“大人此时说这话,谁能相信?若开城,只怕百姓遭殃。”
祖宽听罢,咬牙切齿道:“阁老,何必与他多费口舌,不如强行攻城。”
“放炮,攻城!”刘宇亮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做出决定。
祖宽所领关宁军都是骑兵,并无火炮。
他本就骄横跋扈,如今又得了刘宇亮之令,直接肆无忌惮地带着家丁来到京营炮手面前喝道:“他娃儿的,快架炮!不然老子砍了你们几个的脑袋!”
见这些炮手不从,祖宽一声喝令,身边几十家丁纷纷拔出腰刀,架在这些炮手的脖子上。
京营炮手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恐与愤怒。其中一名年长炮手唤作刘老二的,是这伙炮手的头儿。面对近在咫尺的刀锋,他丝毫不惧,大声喝道:
“俺等是大明官军,也有良心,怎能做这等不义之事,攻打自家城池!”
祖宽却不为所动,恶狠狠地说道:“少废话,再不从命,立刻让你们身首异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京营提督李国桢匆匆赶来。他怒发冲冠,大声呵斥道:“祖宽,你休得放肆!我京营将士,岂容你这般威逼!”
祖宽冷笑道:“李提督,你别不识好歹!这是刘阁老的军令,你敢违抗?”
李国桢寸步不让,回道:“不管你怎么讲,我京营的火炮只打鞑子、流贼,绝不会做这等自相残杀、残害百姓之事!”
祖宽恼羞成怒,拔刀相向:“李国桢!别人惧你是襄城伯,老子可不怕!敢违抗军令,信不信现在就斩了你!”
李国桢毫无惧色,挺直了腰杆,怒目而视:“祖宽,你有种就试试!我李国桢为国尽忠,死又何惧!”
京营、关宁人马也站在各自主将身后,双方僵持不下,气氛愈发紧张。
面对三千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关宁铁骑,李国桢心里也是没底,若真打起来,自己的四千京营恐怕不是这些彪悍边军的对手。
“放肆!”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刘宇亮纵马缓缓行至祖宽身旁,朝着李国桢高声训斥道:
“李提督,本官奉圣上之命督察天下勤王兵马,自然要以大局为重。陈弘绪目无王法,只顾一城百姓而不顾朝廷大军,简直狂妄至极!你李家世受皇恩,为何在此阻挠大军攻城,难道是想抗命兵变不成!”
刘宇亮不愧是言官出身,三言两语就训得李国桢面红耳赤,他急忙辩驳道:“阁老,卑职绝无此意!陈知州拒不开城,实是担忧祖宽所部军纪败坏,进城后扰民伤民。我京营将士食君禄,分君忧,绝不会做此不义之举!”
相比于关宁军手中明晃晃的刀枪,刘宇亮一党的唇枪舌剑更让李国桢感到恐惧。
刘宇亮弹劾、迫害他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良善之人说成罪大恶极。
自己这次得罪了他,日后回京他在圣上面前弹劾自己一个“违抗军令”之罪,那时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刘宇亮冷眼看了看脸色苍白、低头不语的李国桢,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直视祖宽道:
“祖总兵!”
“卑职在!”
“令你统领京营,即刻率兵攻城,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卑职领命!”
祖宽大声答应一声,脸上瞬间堆满了得意的神色,还不忘满脸挑衅地瞥了李国桢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傲慢与轻视。
就在刘宇亮对众将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蛮横地下令攻城时,突然间,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不知从何处飞来,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地扔到了刘宇亮的脸上,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那团东西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刘宇亮的面庞,黏腻的触感瞬间传遍他的脸颊,让他不由得一阵恶心,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紧皱眉头,强忍恶心,用手抹了些凑到鼻子上一闻,冲天恶臭扑鼻而来,竟然是一坨屎,看新鲜程度还是刚拉出来的。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晋州城上的军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一位老者更是大声喊道:“尔等奸佞,此乃天降祥瑞,中者必有恶报!”
刘宇亮闻言,愈发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地吼道:“谁干的!出来!本官要把你碎尸万段!”
“爷爷在此!”
一京营小旗应声而出,他一把甩飞红漆勇字盔,稚嫩的脸上毫无惧色,冲着刘宇亮嬉皮笑脸地做了个鬼脸,不卑不亢地说道:
“小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天生一副好肠胃。阁老大人若还想‘享用’,今儿个小人管您饱!”
这小旗骂起人来如同唱戏一般,说着说着还作势在屁股上摸了一把,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引得一些憨糙军汉哈哈大笑。
“大胆狂徒,竟敢以下犯上,辱骂本官!”堂堂首辅竟被一无名小卒如此辱骂,刘宇亮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愈发铁青,他对着祖宽等将领咆哮:“愣着干什么,快将这无耻狂徒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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