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高抬贵手,看在鄙人的面子上放了这狂妄小儿韩世元。”张宝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赔笑挡在尉迟炀和与韩世元之间,伸手要将刀柄往外推。
“你是来护着他的?”尉迟炀和可没好脸色,虎目一瞪,手下更用力,削铁如泥的刀刃往韩世元脖子更进一分,登时刀刃上染了浅浅的血。
这抹血把张宝环给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再无为了和气忍让的道理,他双手握住刀柄,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刀推开,甚至还不惜把自己的脸往刀刃前凑。
女皇看中的就是这张脸,别说是尉迟炀和,就算是永安公主在这里,也不敢直接对他的脸下手。
果然,尉迟炀和再气也不得不放下青龙刀。
他怒不可遏道:“张宝环!你我素来没有交集,你如今是要为了这个无耻之人与我为敌么?”
总算是安全了。
张宝环瞧了眼韩世元脖子上溢出的血,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从袖笼中取出干净的手帕,递给韩世元,韩世元别过头,不愿接受。
“血流多了,伤了身体,你还能照顾朱家三姑娘么?”想到沈渡让人传来的消息,张宝环眼中暗流涌动。
韩世元指尖微颤,抬手捂住伤口,却仍是不愿意接受张宝环的手帕。
“怎么?在我面前唱大戏是么?”尉迟炀和除了常常被永安公主冷落外,甚少从旁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受,心中燃起的汹汹烈火灼烧着他的理智,青龙刀被他攥紧又松开。
张宝环早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一把将韩世元的手扯过来,把手帕强行塞进韩世元手中。
继而转身,依旧把韩世元护在身后,含笑道:“驸马爷言重了,我与韩公子有些私交,心知他不是惹事生非之人,当然驸马爷也不是那样的人,兴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好好谈谈,把误会解开了也好。”
“没什么好谈的,当了面首还敢找上门来,我不打断他一条腿,我都嫌自己窝囊!”尉迟炀和大喝一声,三百斤的青龙刀顷刻间在空中挥舞。
刀刃擦着张宝环和韩世元的右臂而过,破空之声直接刺进耳朵中,两人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韩世元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身前隐隐颤抖的张宝环身上,他嘴角微动,深吸一口气,抬脚绕过张宝环,对着尉迟炀和行了个拱手礼:“我和公主之间绝非你想的那般,今日过来是有重要的事要求见公主,还请你帮忙通报一声。”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与永安勾勾搭搭,闹出满城风雨,眼下随意抓一个百姓来问都能知道你们的奸情,是你一句‘绝非你想的那般’就能解释的么?”尉迟炀和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挥着青龙刀的长柄向他狠狠砸去。
真相如何谁在乎?
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眼看着手臂粗细的长柄迎面而来,韩世元有他的固执,即便变了脸色,也纹丝不动。
他要救采薇!
只要能让他见到永安公主,拿到解药,就算是死他也不在乎。
“住手!”
张宝环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拉走。
前脚韩世元刚被拖开,后脚那只长柄就砸了下来,“咚”的一声巨响,如同山石滑坡一般,张宝环顺着长柄往刀刃方向看去,刀刃于尉迟炀和身后急速震动,低鸣声久久不能平息。
不用想,那一棍下来,韩世元的脑袋就能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尉迟炀和!”张宝环彻底动怒了,眼神如刀,恨不得将尉迟炀和千刀万剐。
“他不过出身寒门,凭着有几分姿色就妄图攀龙附凤,我还教训不得他了?”尉迟炀和不满地将青龙刀扛在肩上,半眯着眼,似乎在寻找再出一击的机会。
可惜张宝环动了动身,将韩世元挡得严严实实,让他只能看见月白色的衣裳。
“当街行凶,仗势欺人,驸马爷是当真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么?”
拿“律法”压他?
尉迟炀和手又痒了,扭了扭脖子,越看张宝环越不顺眼,忽然他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本驸马倒是差点忘了,你也是个以色侍人的家伙,呵呵,真是物以类聚。”
“驸马爷自知无理就要开始胡搅蛮缠了吗?”张宝环的脾气也不见得有多好,能退让至此已是极限,冠玉般的脸凝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能凭本事挣来倚仗,他从不觉得羞耻,但他不愿韩世元受此侮辱。
“男女颠倒,违背纲常,在女人面前伏低做小,不就是你们这种人做的事么?怎么,敢做还不敢听了?”尉迟炀和嗤笑。
他分毫不让,张宝环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说出最扎心的话:“我尚且有外貌能取悦人,可惜驸马爷一点资本都没有。我听说永安公主又看上了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兴许不久之后就又是公主的入幕之宾了。”
尉迟炀和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纵使他不在乎永安公主,也绝不喜欢有人和他说起他的妻子在外与人厮混的事。
日薄西山,橙黄的夕阳笼罩着天地,张宝环笑得肆意而极具嘲讽:“细数之下,永安公主收入后院的男子没有五六十人,也有二三十了吧?”
恰好此时,咿咿呀呀、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越过公主府的重重高墙,入了几人的耳。
尉迟炀和面色黑沉如墨,从乐声中勾起昔日在永安公主院中看到的那些恶心场景。
纱幔飞舞,男女穿着清凉,放肆嬉戏玩闹,擅乐者奏乐助兴,擅舞者摇曳身姿,侍酒的说笑的吟诗的应有尽有。
胸腔剧烈起伏,尉迟炀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紧紧握住青龙刀,牙齿紧咬,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在用所有的理智克制自己想要杀进公主府的冲动。
见状,张宝环冷笑一声,转身去将韩世元拽走。
得意之时把利刃往别人心口里猛戳,受伤了又凭什么能得到别人的同情?
张宝怀对尉迟炀和一点都不同情,若非尉迟炀和步步紧逼,他又怎么会丝毫不留情面呢?
韩世元心系解药,但他不傻,看尉迟炀和这副样子,今日是无望见到永安公主了。
他甩开张宝怀的手,郁郁寡欢地往朱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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